臨近黃昏,微薄的陽光透過冰雪之幕,傾灑在一眾沉默的身影上。
“小先生,您是否有些太過激動了……”
聽到張銘似是關心,又像是埋怨的話語,陸天刑卻並未過多理會,隻是任由九劍錚鳴,傾聽這醉人的妙音。
見此一幕,其餘想要開口的人當即閉嘴,不想觸這黴頭。
片刻過後。
陸天刑轉身看著神情各異的眾人,卻並沒有絲毫怯場之意,環顧一周,內心悵惘。
接下來,他緩步走向赤木劍匣,收起九柄寶劍,順勢將其收於太陰戒內。
不過,那微紅的眼眸中卻是血絲密布,他的情緒少有這般激動,可見對張大這等邪教徒是多麼的恨之入骨。
他挺起身,又不禁頓了頓,轉而回頭看向張銘,斟酌一番後,也不太想讓他難做。
“張隊,這次確實是我一時衝動,他們九人雖非真正的宗階,但確實還有些用處。”
話說著,陸天刑打開終端,將剛剛韓開武偷偷發來的“罪證”投影出來,分為九個光幕同時進行。
第一幅畫麵乃是九人之中的張大,並附有相關資料解說。
張大,原名張世偉,北元府三水城人士,至今已有四十五歲,年少不幸,致使如今作惡多端。
大概三十年前,張世偉惹到了赫連平,現為三水城皇級世家——赫連家的第二順位繼承人,以至於牽連到家人。
除卻尚年幼的弟弟疑似被拐失蹤,張父與張母都在第二天死於意外,具體信息不詳,最後判定為自然意外。
在此案件中,由於作案手段太過粗糙,幾位湊巧在場的普通人被認定為從犯,不幸鋃鐺入獄。
而同一天,張世偉宛若人間蒸發,消失在三水城中,僥幸逃過一劫。
約十五年前,張世偉再次出現時,已然是星神教神仆身份,於三水城郊區,輔助三水神使主持引發了一場小型獸潮,致使一鎮居民不幸遇難。
在此期間,他曾借機叫板赫連世家,以威脅其交出赫連平,來平息這場災禍,但一切從開始便注定不可能。
因此,當三水城援軍抵達時,城鎮早已被獸潮攻破踐踏,致使滿城瘡痍,遍地屍骸,一場腥風血雨久久未能停歇。
此事件過後,赫連家主動請纓,派出長老及精英子弟出城圍捕,但隻有首惡的三水神使伏誅,張世偉卻不知歸處。
不知何時開始,張世偉便化名為張大,繼續邪徒“事業”。
自此之後,在一些邊外小城中,不少惡性事件的發生,都有張世偉的影子,卻被其一次次逃脫製裁。
經多地守夜司(軍)調查,張世偉疑似被星神教的神君一係收入麾下,這才加大了搜捕難度。
第二幅畫麵,乃是與張大息息相關的麻六,一張燦爛的孩童模樣,一張麻木的乞討形象,以及身披黑袍的囂張跋扈。
麻六,原名張子麻,現年三十六歲。
根據推測,疑似為張世偉失散多年的弟弟。
多年前,年僅十歲的他被遺棄在凜冬府的寒江城郊區,在其瀕死之際,被一位治安司公職人員救助收養,更名為張麻子。
但好景不長,僅四年有餘,那位公職人員因任務不幸犧牲,備受打擊的張麻子近乎瘋癲。
由於收養者生前所托非人,使得其家產儘失,未成年的他重新遊走於郊區之中,整日以乞討為生。
在此期間,因心智瘋癲,再加上年歲太小,從而備受欺淩,若非被附近的救助站發現,怕是會凍死在路邊。
十年前,生活在救助站的張麻子再度離奇失蹤,不過在當夜,救助站便收到了一筆來路不明的善款。
八年前,心智恢複的張麻子已然身披黑袍,以張大麾下的身份現世,參與了邊境村落的血祭事件。
在那場事件中,性格大變的他留下了一道猙獰影像,渾身沾滿鮮血,嘴中似有人骨存留,宛若一隻嗜血狼獸。
第三幅畫麵,正是“軍師”王三。
原名王誌新,出身黑雲城,曾受過良好教育,現年四十歲。
十年前,與黑雲城牧家嫡係的一位女子牧韻涵情投意合,卻由於家世等原因不被認可與祝福,無奈之下隻能選擇私奔。
然而,牧家礙於世家門麵,自不可能坐以待斃,使得這等醜聞傳出。
牧韻涵的親弟牧雲主動攬過職責,帶領府中侍衛追捕二人。
最終結果便是,牧韻涵為保護王三,被牧雲失手殺死,王誌新跌落山崖不知所蹤。
近年來,他以星神教邪徒的身份,犯下的罪狀罄竹難書,因拜入祭司一係多次逃出圍捕。
在此之後,不知何種原因,他常與張大等人混跡在一起,並且關係極好,甚至以兄弟相稱,因此化名王三。
第四幅畫麵,則是看起來像一個老實人的杜八。
原名杜青楓,北元府旭日城人士,乃是杜家杜禦都的私生子。
接下來,便是小說都難以敘述的狗血劇情,但是卻沒有一絲主角光環,更沒有獲得奇遇,一路踏上世俗巔峰,最後向杜家複仇的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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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出身於名門,卻身份低微卑賤,飽受摧殘之下,順勢投身黑暗。
麵對無可撼動的杜家,心理扭曲的杜青楓隻得調轉矛頭,對著整個社會展開報複,尤其是同樣生活不快的底層人民。
第五幅畫麵,第六幅……
如此跌宕起伏的畫麵,看得眾人充滿了心酸與憤怒,一個個都流露出複雜之色。
哪怕是早已知曉的韓開武都忍不住攥緊拳頭,不知是對於九人所犯的事感到憤懣,還是對於某些事情的無奈。
不過,在場之人,除卻某些尚未經曆磨難的天驕以外,其他人早已見怪不怪,很快便收斂了心思。
隨後,眾人再次看向光幕後方,那沉默不語的白衣少年。
結合對方之前的審判之語,以及眼前的資料畫麵。
僅僅思索一刹,眾人便明白了他所想表達的意思。
無論幾人身世與經曆如何困苦悲慘,但所犯下的罪責卻足以被千刀萬剮。
這一樁樁,一件件,皆曆曆在目!
若是任由九人存活於世,對於那些受害之人,又何其不公?!
就在這時。
看著逐漸沉凝的眾人,陸天刑懷抱太初,盯著前方正緩緩飄落的雪花,再次開口道。
“我知道,有些處理方式,遠比殺了他們更有價值,但了解這些消息後,我不想考慮這些,更容不下他們。
你們認為我年輕也好,幼稚也罷,有些事我無法忍受,亦不得不做,抱歉,讓你們為難了。”
此話一出,張銘頓感難堪,不知如何回答,畢竟他本意沒有包庇之情,隻是一時興起,想要繼續壓榨下這九個幸運兒。
當然,縱使提前知道這些消息,張銘的選擇依舊不會改變,九人將淪為比奴仆還要淒慘的工具人,奉獻他們殘餘價值。
畢竟對於某些事,他早已習慣,不可能一怒之下,就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因此,對於陸天刑如今的行為,張銘的內心甚至有些失望,乃至一絲不屑。
如此心軟感性,甚至隨性而為,不考慮大局的人,未來如何成大事?
這一刻,若不是礙於九先生的吩咐與叮囑,張銘怕不是要教訓起陸天刑,所謂的恭敬已然消散。
如此心智的小兒,竟直接被任命為十樓主,大先生實屬不智啊!
這時,或許是看出了張銘的“尷尬”,陸天刑並未讓他為難,主動表示道。
“我記得樓裡應該和軍部有對接吧?他們價值幾何,直接在我功勳裡扣即可。”
聽到這話,張銘臉皮未抽,內心的繁雜思緒頓時煙消雲散,根本不知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