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金沒有理他,氣鼓鼓地進了驛站。
這是家已經荒廢的驛站,裡麵一片狼藉,一樓的桌子和椅子很難找到完整的,全都被砸得七零八落、東倒西歪,通向二樓的台階也是缺節少板。
勒金因為短時間內失血過多,嘴唇有些泛白,臉色憔悴。
他走到櫃台後麵翻找著抽屜,想著能不能從裡麵找一些藥材。
意識逐漸變得模糊起來,勒金不停地在裡麵翻找著,最終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包藥材。
謝天謝地,是止血的藥物。
昏暗破敗的驛站之中,忽地吹進一絲微風,銀發男子鬢發微動,上了二樓。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停下了腳步。
一雙幽藍色的眸子望向身後。
一副旅者打扮的人站在銀發男子身後,拉弓搭箭,瞄準了銀發男子。
隻一瞬,離弦的箭徑直射入了銀發男子的肩頭!
男子沒有閃躲,也沒有張開結界予以防禦,任由那支箭射中了自己的身體。
那人見自己射歪了,手哆嗦著,又從背簍中取出另一支箭,指著銀發男子要挾道“將身上值錢的細軟全部給我!”
銀發男子沒有言語,平靜地注視著那個朝自己射箭的人。
“快給我!”那人怒喝道。
“給你!”
一道金光閃過!
旅者手中的弓箭落到地上的同時,整個人也倒在了地上。
勒金臉色蒼白地趕到了二樓的台階上。
銀發男子將箭從肩頭拔了下來,箭頭勾下了些許鮮紅的皮肉。
勒金表情複雜地看著男子,手裡提著拿著剩下的止血藥物。打死他也沒想到,這麼厲害的一個人,會被一個身手如此拙劣的家夥射中肩膀。
聽長老們說,大祭司有的時候是會做出常人無法理解的舉動。
但長老們也說了,他這麼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畢竟大祭司眼中看到的東西,要比他們多得多,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天意。
“你什麼時候能改改這毛病……”勒金給男子包紮傷口的時候念叨著,雖然道理他都懂,但就是忍不住要嘮叨幾句。
男子的臉稍微側了側“什麼?”
勒金抬眼瞅了一眼他的側臉,歎了口氣“你知道那支箭會射中你的吧,為什麼不躲開呢?以你的能力都用不著躲開,直接張開結界,不管是弓箭還是什麼怪物都進不來不是嗎?我不信你這樣被射中之後,會一點疼的感覺都沒有,你不怕就這樣死了嗎?”
“世間無論何物,都終有一死。”
銀發男子依舊態度平淡,仿佛中箭的不是他。
“你的意思是,你命裡該中這一箭,所以你才沒躲?”勒金隨口說了一句,卻不料對方沒有反駁。
勒金當他是默認了。
這是什麼荒謬的想法,勒金表示無法理解。
或許是因為,他看不到他眼中所見吧——這一箭所牽扯的因果,在勒金來看隻是他會不會受傷,而在對方看來,似乎還會涉及到彆的東西吧。
等勒金將他的傷口包紮好了之後,男子斂起自己的衣襟,隨便尋了個地方睡去了。
勒金聽長老們說,此人在小的時候還是個十分正常的孩子,但是在一場大火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在具有通曉世事的力量的同時,也失去了對待一切事物的情感,對什麼事情都十分麻木,甚至麵對生死都沒有感覺。
勒金是被長老們派來護男子周全的,保護他是勒金的職責。
起初勒金還不明白,為何如此強悍的一個人會經常需要他人保護,現在他明白了。
這個人,他根本沒有生的意誌。
簡直不像人。
葉城諶一連勝仗,軍中士氣大漲,但是他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到現在為止的進展,有些太順利了。
他雖然沒有打過跨河之戰,但是史料中記載都是在河畔進行的,從沒有能夠走到這裡的軍隊。
根據呈奉之帶回來的消息,好像王室一直在尋找什麼人,而且是為了這場戰爭尋找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三大部族的人。
傳說長河族大祭司有抵抗整個妖軍的能力,雖然葉城諶一直都不怎麼相信,但是如果順著這個思路想下來的話,如果那個人真的存在,他們是絕對不會走到這裡的。
會不會現在東岸的狀況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這一萬多年已經過去,世事變遷,或許是發生了什麼動亂,令三大部族的人分崩離析也說不定。
也就是說現在主兵力沒有動用的原因,可能並不是因為對方不知情,也不是因為對方輕敵……
而是他們現在根本沒有集齊戰力。
要是這樣的話,那可真的是絕佳良機。
葉城諶坐在林間的一塊石頭上獨自思考著目前的戰局,這幾日也陸陸續續地和當地幾座城池的士兵交過手,弱得不堪一擊。
但是他也不相信人子們會坐以待斃,老老實實地等待著他們來占領東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