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紅紋又長了回去。
沉浸在往事之中的戟頌將手摸到枕邊,發現匕首不在,於是企圖用手摳掉胳膊上的肉。在一旁的烏鄫將戟頌的手握住,但是戟頌的力氣太大,烏鄫根本摁不住。
無奈之下,烏鄫隻得給了戟頌一巴掌。
戟頌的動作停了下來,烏鄫看到戟頌的臉上逐漸紅起來一塊,眼神有些閃爍,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去給你拿吃的,你吃一口吧……”
“我不要這東西……”
許久之後,戟頌聲音沙啞地說道,回身去拿飯菜的烏鄫腳步一滯,回頭看向戟頌。戟頌渾黑的眼中漸漸湧出鮮紅的液體,她乾裂的嘴唇顫抖著,手緩緩回握,攥成了拳頭。
“我不要這東西……”
“長在我的胳膊上……”
殺了她至交的凶器非但沒有銷毀,反而與她的雙臂融為一體,這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烏鄫眼中覆上了一層雲翳,上次見到戟頌這個樣子,是在白曳死去之後。
隻不過與之相比,白曳死去給戟頌的打擊更大一些,在白曳死後的數年,戟頌都沉默寡言,不哭不笑,好似行屍走肉一般,那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戟頌決定以白曳的身份活下去那一日。
也就是說,戟頌如今在軍中之所以自稱為白曳,是想要代替白曳活下去,想要騙自己那個夜晚死去的是戟頌,不是白曳。
每當遇到有親近的人死去之後,戟頌便會像個孩子一樣遲遲無法從悲傷之中走出來。烏鄫眼中滿是心疼,將飯菜放在戟頌的腿上,摸了摸戟頌的臉,安慰著說道“你先把這個吃了,我去問問有沒有人可以將此物取出的。”
戟頌扶住腿上的碗,拿住了烏鄫送來的筷子。
烏鄫見狀,急匆匆地走出門去,餘光中閃過一抹身影,她覺得有些蹊蹺,便循著那個身影遁去的方向追了上去。烏鄫的速度是一般妖獸都難以企及的,更何況是人子。
烏鄫在一處牆角將許铖逮住,許铖手中捏起一個咒,烏鄫趁著他那咒沒有成型的時候急忙將它拍散,許铖眼見著自己的目的沒有得逞便放棄了,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彆過臉去。
烏鄫捏著他的臉轉過來,說道“我不知道你在周邊想乾什麼,但是之前看你還有幾分良知,我不傷你性命……你是個司祭對嗎?”
“嗯。”許铖看著烏鄫應道。
烏鄫帶許铖來到戟頌的住所,給許铖看了戟頌手臂上的紅紋。
許铖仔細端詳了許久,他從未見過此等紅紋,好似血液一般嵌入肌膚,並且猶如活著一般,在皮肉之中微微蕩漾著。
許铖讓戟頌和烏鄫稍等,自己回住所拿出一本書來翻閱,烏鄫因為不太放心許铖跟了上去,隻見許铖打開書翻閱了許久,最終在一頁找到了與戟頌胳膊上模樣相似的紋路。
“這是赤頭飛刃。”許铖眼中驚異,他之前也隻是在書上見過,從未見過真的赤頭飛刃。
“那是什麼東西?”烏鄫問道。
許铖有些興奮,指著書上的文字對烏鄫解釋道“這赤頭飛刃乃是一代西岸領主的武器,刀身觸及之處便會燃起一陣烈火,並且烈火長燃不息,直至將所附之物燃燒殆儘才會熄滅。傳說那西岸領主死去之後,這赤頭飛刃被一代高人收做了武器,而因為這飛刃對主人極其挑剔,若是在交手的時候發現對方更為強悍,便會焚燒現任的宿主,轉而成為強者的武器。許是來回輾轉,不知是什麼機緣巧合找到了白將軍。”
“按你的話來說,這赤頭飛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烏鄫有些憂心戟頌會遭遇不測。
“也不儘然,書上說,這赤頭飛刃隻有在刀身接觸強者的時候才會背叛,如若是白將軍抵製它而不將其作為武器使用的話,大抵是不會被反噬的。”許铖道。
烏鄫想到戟頌那一篤定殺了對方便會不顧後果的性子,她不確定戟頌會一直不使用這樣強力的武器“算了算了,還是將它取出吧,有取出之法麼?”
“書上說,赤頭飛刃隻會遇到比宿主強的人才會主動脫離,外力無法取出。”許铖抬頭看向烏鄫。
放眼望去,現在烏鄫知道的比戟頌要強悍的,就隻有長河族的大祭司,但是那祭司殺人於無形之中,並不像是會稀罕此等武器的人。
烏鄫忍不住啐了一口“這刀子,真他娘的不要臉!”
“你何不去問問大祭司,或許大祭司有辦法……”許铖說後臉上浮現一絲猶疑,“不過大祭司通常是不會管此等事的,恐怕……”
“我去看看吧。”烏鄫走出許铖的住所,徑直朝祭司的居所走去。
勒金正守在門口,看到烏鄫走了過來,伸手攔住了她“你乾嘛去?”
“我有事找大祭司。”烏鄫說道。
“什麼事。”
“不關你事。”
“你要是進這門就關我事了。”
烏鄫歎了口氣,問道“你知道赤頭飛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