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動作太過突然,祁斯年不覺看她。
仲希然尷尬轉移話題“今天畫了好久設定圖,有點兒累了。”
她裝作很累地揉了揉脖子,生怕祁斯年問再她。
挽住他手臂的指尖甚至在發顫。
好在祁斯年什麼都沒問,帶著她下了樓。
仲希然悄悄鬆一口氣。
—-那是她曾經跟霍新一起去紋的情侶紋身。
她喜歡玫瑰,所以她和霍新每人紋了一枝紅色玫瑰,她的在右臂,霍新的在左臂。
霍新離開後,她就去醫院用激光把這紋身打掉了。
醫生說可以慢慢洗掉顏色,不會太疼,也不至於留疤。
她不要。
她需要疼來讓她忘掉霍新,更需要疼提醒自己有多蠢。
按理來說,這事應該像情侶項鏈那件事一樣提前跟祁斯年報備一聲,免得哪天忽然被翻出來措手不及。
但自從說好不離婚後,她反而不能像之前一樣那麼坦然地把這事說出口了。
而且紋身在胳膊上方,夏天穿短袖也會被蓋住,應該不至於被翻出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況她都打掉了。
這麼想著,她漸漸放下心來。
兩人忽然開始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仲希然不會打擾祁斯年,祁斯年也不會刻意照顧她,好似兩人隻是共享一個辦公室的同事。
這天仲希然正在畫設定,頭頂的吊燈突然開始閃爍。
她抬頭看,吊燈閃了七八秒後徹底熄滅,一轉頭,對上祁斯年視線。
祁斯年顯然也在看吊燈,看她在看他,就說“我叫人來換。”
仲希然點頭。
沒了燈她這片兒區域暗了一大截,她隻好先行休息。
維修師傅很快就帶了燈和梯子進來換燈,怕被砸到,仲希然躲到一旁。
等靠了牆才發現她就站在祁斯年辦公桌旁邊。
他頭頂加裝了長條節能燈,辦公的區域倒是沒受什麼影響,很亮堂。
耳邊傳來維修師傅細微的乾活聲,像某種白噪音。
仲希然背抵在牆壁上,低頭看著地上祁斯年的影子,又順著影子一路往上去看他整個人。
他專注著地盯著電腦屏幕,眉頭不時微蹙,偶爾敲兩個字,點兩下鼠標,完全沒受外界的任何乾擾。
仲希然忽然覺得此刻的祁斯年有點迷人。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他都沒發覺。
直到安裝師傅換好燈泡,仲希然才重新回到沙發區,再畫設定時,卻有點心不在焉,不時往祁斯年那兒看一眼。
他穿著薄荷綠襯衫,領口扯開一顆扣子,襯衫袖子規規矩矩地挽起,小臂擱在桌沿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得太頻繁,祁斯年似有所察覺,抬眸直直對上她視線。
仲希然早有準備。
她丟下筆,伸了個懶腰“畫累了。”
祁斯年點一下頭“我還幾分鐘。”
仲希然“噢”一聲,手撐在他辦公室桌上俯身隨便瞎看。
她身上的玫瑰香味兒漸漸彌散開來。
她手腕皮膚白又薄,像玻璃紙似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祁斯年低眸看一眼,目光回到電腦屏幕上,忽然忘了自己要在郵件裡寫哪兩個字。
等了片刻也沒想起來,他乾脆放棄,把郵件丟進草稿箱裡,點擊鼠標關機,起身說“走吧。”
始作俑者什麼也沒發覺,跟往常一樣沒心沒肺地點頭。
二人一起出辦公室門的時候仲希然忽然咦一聲,指著他胳膊肘“你這怎麼了?”
他胳膊肘上幾道挺深的印子。
祁斯年看一眼“沒什麼,桌沿硌的。”
仲希然了然點頭。
本來以為她不過隨口一問,結果兩天後某天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突然發現辦公桌棱邊貼了一圈米色的防撞棉條。
祁斯年不覺蹙眉,問薑正“誰弄的?”
他有強迫症,這桌子當年他親自挑的,就是看中桌子的顏值。
這銀色科幻風的桌子貼上這東西算怎麼回事?
他哪能忍得了這個?
正要發火,就看到薑正悄悄伸手指了指在沙發區畫畫的仲希然。
祁斯年“……”
仲希然聞言抬頭看他“我剛貼的,因為我看你……”
她用手上的筆指了指他胳膊肘,“不舒服。”
祁斯年頓了兩秒“謝謝。”
仲希然沒怎麼聽過祁斯年說謝謝,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嗯了聲便繼續埋頭畫設定。
祁斯年把胳膊肘放在桌邊,軟塌塌的,確實不再硌。
他唇角不易察覺地彎了彎,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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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希然忽然發現這幾天來辦公室找祁斯年批文件的人忽然比以前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