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瑤一走,屋內就隻剩下陸野一人。
還不待他重溫這間舊房的記憶,簾子掀開,一個老漢提著煙袋鍋子走了進來。
“沒相上?”
“啥也不是!”
老漢看了陸野一眼,抽著煙從陸野身邊走過,失望之色不加掩飾。
陸野靜靜地望著這道熟悉的身影。
心中五味雜陳。
在陸野的記憶裡,他沒有任何關於父親陸振東好的記憶。
他母親活著的時候,既要操持家裡,還要下地務農,把自己累得跟牲口似的,而他父親隻在家裡喝酒、抽煙,活得像個老爺。
不僅什麼都不乾,還經常對母親拳腳相加。
後來母親積勞成疾,早早地就撒手人寰,去世還不到一年,陸振東便領著那對母子進了家門。
陸野也對自己的這個父親,更加的失望。
從那以後,這個家就徹底變了。
老爺一樣的父親,被繼母訓成了聽話的奴才,讓刷碗不敢喂雞,讓鋤草不敢鬆地,溫順得如同綿羊。
繼母當家,嫌棄學費貴不給交,逼著自己輟學。
讓自己跟大人一樣下地掙工分,那一年他才11歲。
而他的父親,甚至連一個字都沒幫他說過。
班級前三名的自己輟學,可是學習倒數的陸天賜,卻能一直念到初中畢業,因為什麼都沒考上,這才無奈罷休。
家裡有什麼好吃的,也都是可著陸天賜吃,自己連看一眼都要被罵。
彆人家都是弟弟撿哥哥的衣服穿,在他們家,卻是哥哥撿弟弟的衣服穿。
這一切,他這個當爹的看在眼裡,卻是從未管過。
有時候陸野真的想問,到底誰才是親生的?
可每次看見父親在繼母麵前,被訓得連頭都不敢抬,陸野還是把這個問題給咽了回去。
上一世,
自己走後,陸振東給這對母子當牛做馬,再加之煙不離手,沒過幾年也把自己給抽死了。
陸野回來吊唁,繼母連家門都沒讓他進,還是在同村發小的幫助下,才找到陸振東的墳墓。
一個半米高的小土丘,連塊墓碑都沒有。
這一世再見到父親陸振東,陸野是既恨他對自己無情,又有些可憐他。
院子外,嬉笑的聲音不斷。
“那就這麼定了。”
“5天以後,就辦事”
“孩子們情投意合,早辦早好”
“親家慢走啊。”
聲音斷斷續續。
繼母和陸天賜,掀開門簾走進了堂屋,母子倆就跟撿了錢似的,笑的格外爽朗。
隻是見到陸野,侯曉芸的臉子頓時又拉得老長。
侯曉芸,整個大隊裡有名的刁婦,在陸家當後媽,苛待陸野的事,全村都皆知。
多少人戳她脊梁骨,她也渾不在意。
“剛才蘇知青悶頭就走了,也沒說上句話,你知不知道,我們把她拉來家裡相親有多不容易?你怎麼就那麼不知道珍惜呢!”
“真是三腳踹不出一個屁,養你都浪費糧食!沒用的玩意!”
侯曉芸上來就劈頭蓋臉的一頓罵,陸振東隻坐在馬紮上,默默地抽煙,一聲不吭,早就習以為常。
陸天賜滿臉得意,見陸野立在那裡跟個受氣包子似的,他的心情就格外的舒暢。
“媽,你也太高看他了,蘇夢瑤可是有名的大美女,又是城裡人,心氣高得很,他就一個鄉下土渣子,蘇夢瑤能瞧上他那才怪了。
改明個你去問問老趙家,他家二閨女不是也要開親了麼,你再給陸野問問,趙二姑娘腿腳不好,應該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