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斌被客客氣氣送入了刑部大牢。
一間單獨且相對乾淨的牢房被分配給了他。
這處牢房的確是彆有用心的地方。
不僅有乾淨的稻草坐墊,甚至還有一矮桌,一燭燈,一能見著光的窗戶。
聽聞這是太宗時期,閣老楊溥曾居住的牢房。
至於是不是真的已經不可考究,但類似的牢房存在依然是為了那些有背景的人所準備。
畢竟不是每個受了牢獄之災的人都會一蹶不振,從此官途無緣。
就算是發配至邊疆,都還有機會殺回來呢,隻是關入大牢的官員要員,命運實在還沒有定論。
大佬們手中也是需要這種敢於坐牢的選手。
你為了大佬衝鋒陷陣而導致的下獄,都不必大佬親自下指示,自然會有無數同僚拚了命也要給你保下來。
而且隻要是罪名不重,願意為大佬頂缸的人也有很多。
畢竟,那大概率象征著升官發財的機會。
就拿陸斌來說,他在所有人看來,就屬於隨時都會出去的那種人。
這個人明擺著就是皇帝陛下馬前卒,錦衣衛裡執旗之人。
若非年齡太小,說不定出去之後搖身一變,官升三級都有可能。
這種人,給他住正兒八經牢房?
人回去之後不找刑部麻煩才見了鬼!
隻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種特彆的牢房並不是刑部官員或者是哪路大佬特彆設定並流傳下來的規矩,而是牢獄之中的小吏自發的一種行為。
特意在關押犯人時避開幾間精心準備的牢房,再經過仔細清理,打掃與布置,就能夠得到這樣乾淨的牢房。
小吏往往是最擅長察言觀色的人。
他們通過察言觀色能夠獲取到許多信息。
比如官員們將陸斌客客氣氣送進來的那種態度。
那和對待死刑犯以及流放的犯人相比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從這種態度上便可以得知,即將關入牢房裡的人,是上麵的大人們都不敢得罪的存在,既然連官都不敢得罪他們,這些小吏,普通獄卒又怎敢多加得罪呢?
人家或許收拾不了這些官員,但收拾這群普通人還是綽綽有餘,這點他們比誰都門清,因此這種牢房總是會出現的。
刑部還好一些,聽聞大理寺監牢裡這樣的房間更多,至於是真是假便不得而知了。
陸斌在此度過了整整一旬日的時間。
他明白,事情的發酵需要一個過程,當前的這個時代並非是後世那個信息流通迅速的時代,因此即便是京城這片人流密集,消息傳遞速度極快的地方,他也還是足足等待了十日時間。
這讓陸斌見識到了為何邢部的牢獄如此讓人害怕。
即便這一間牢房是乾淨而整潔的,可空氣中卻不免傳來血腥的味道,混雜著水溝中的惡臭,再加上陰暗,逼仄,潮濕的環境簡直叫人發瘋。
陸斌都無法想象,如果失去了窗戶處那僅剩的光芒下,人怎麼才能夠在這種環境裡生存下去?
而據聞,深處的牢房,有不少間牢房不僅僅沒有窗戶,甚至連牢房大小,也叫人難以接受,那點兒空間連伸展手腳也做不到,簡直就是酷刑了。
那種環境,若不是用於屈打成招所用,則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陸斌不喜歡這個地方。
這不是說他厭惡牢獄這個概念。
罪就是罪,犯下罪行就必須接受懲罰。
受懲罰的地方必然要存在於這個世上。
陸斌厭惡這個地方的原因是,這個牢獄它並不公正。
它既可以讓人因為一件小事而死,也可以讓人犯了滔天罪惡,也能安然活著。
比如陸斌隔壁一個牢房裡,被關押著的大覺寺慧空老和尚。
陸斌聽到了他念誦經文,翻閱經書,口誦阿彌陀佛的聲音。
和血洗金殿時一樣,隻聽這慈悲莊嚴,認真念誦聲音,還以為是有德行高僧,在這裡超度孤魂野鬼呢!
可實際情況呢?
“老家夥,你還沒死啊。”
“阿彌陀佛,人間尚處於地獄之中,惡鬼橫生,地藏王菩薩大願之所橫生,地藏大如之本願為了,人世地獄未空,我怎能輕易了此殘生。”
“老和尚,你是說我乃是這人世的惡鬼嗎?”
“不錯,正是如此。”
“你可是真敢說啊。”
“你既然敢乾,老衲有何不敢說呢?難不成施主你已經忘了自己在金殿中屠殺僧人的行為了嗎?”
“記得,不敢或忘。”
“倘若施主有半分悔過之心,說不得九泉之下,地獄十八層裡,便會少滾幾遍刀山油鍋。”
“為什麼要悔過?”陸斌直接打斷隔壁的言語,用非常疑惑的語氣問道。
“因為你已經進入牢獄之中,我早就講過,大覺寺善男信女很多,你若是悔過,說不定還有個痛快!不過,在老衲看來,你既然損了金殿的修行,損了我佛的慈悲,就是求了饒,也免不了遭受一番苦難,才能夠得到安寧!”
陸斌鬆了口氣,他害怕這該死的老僧人是那種,真個覺得自己所行無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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