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思路再從空間出來的時候李曉已經是個土的不能再土的村姑了，一身破布衣服做抹布都嫌棄。手上、臉上甚至脖子都臟兮兮，臉蛋上還長了星星點點的雀斑。這身打扮去國營飯店的話一定會被趕出來。
李曉大搖大擺地出現在大馬路上，走了一段居然看見李勇回頭了。正著急地東張西望，看來是來找她的。李曉和他走了個對立麵，擦肩而過沒有認出來。這樣就放心了，上午時間不多她還想去趟黑市呢，沒空理他。
可能是老天爺今天注定不讓她去黑市，就在她拐進黑市的那條巷子，就是上次轉圈的那條。
幾個手臂上套著紅袖章的年輕人正在毆打一個老頭。拳打腳踢，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著“你個臭老九，還敢藏私？把手上的東西交出來，不然打不死你。”李曉突然遇見這種場麵下意識地後退幾步，躲進拐角處探頭看。
隻見地上的老頭衣衫襤褸蜷縮在牆角任憑他們打罵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死死地護著懷裡的卷軸。
幾個人或許是覺得沒意思了，或許是看老頭打的差不多了，其中一個不屑地道“算了，那破畫也不值錢，彆真出人命了咱幾個也麻煩，隨他去吧。我們還有好幾家要走呢今天，不能在這死老頭身上浪費時間。”這才又踢了幾腳吐口唾沫離開胡同。
李曉跟在他們身後看見確實走出巷子離開了，才放心地返回去。看見那老頭還一動不動地歪在牆角，出氣多進氣少。
李曉左右看看沒人，趕忙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讓他靠在牆上，拿出水壺給他灌了一口水。緩了一下老人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一個臟兮兮的丫頭，一雙清靈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李曉看見他醒來也放下心來。在這個特殊的年代，一個願意用生命去護住一卷書畫的人她相信一定是值得敬佩的人。她輕聲詢問“老人家，您沒事吧?”
老頭輕輕地搖搖頭虛弱地說“姑娘，謝謝你!我沒事。你趕快走吧，彆連累了你。”
李曉心想還好剛剛喬裝打扮過了，不然她也怕，那些人太瘋狂了。想了想不能就這樣丟下他，還是堅定地說“老人家，這裡太危險了，您住哪？我送您回去就走，我這樣子他們也認不出來您放心！”
老頭這才抬頭仔細打量了她一眼。隨後吃力的爬起來指了指左邊說“哪還有家啊？我就住在前麵那個廢棄的院子裡。”他確實沒有力氣自己走回去了，隻能麻煩這位心善的姑娘了。索性不太遠，到時候讓她趕快離開就是了。
李曉接過卷軸然後再扶著老頭一步一挪地走向廢棄院子。這是個二進的大院子，殘餘的雕梁畫棟可以看出曾經的輝煌，如今也隻剩下一聲歎息了！哎！這個瘋狂的歲月隻有身在其中才能完全地體會它的冷血、它的可怕！
扶著老人邁過殘垣斷壁來到裡麵的一間四處破損的屋子裡，裡麵有一堆稻草想來就是老人的棲身之所了。把他扶到稻草堆躺下，老人就開始催促“姑娘你趕快離開吧，萬一他們回來你一個小姑娘要吃虧的。”語氣裡是藏不住的急切。
李曉心裡暖暖的，自己都如此境遇首先想到的仍然是彆人的安危。她溫聲安慰道“老人家，您彆急我很快就走，即使遇見也不怕我有自保能力。”怕他不相信環顧四周看見院子裡有一塊青石板，大概有個百來斤的樣子，她走過去輕輕鬆鬆地拿起來又走回屋裡才放下。
本來氣弱的老人都坐了起來眼睛睜的大大的，不知道為什麼李曉心裡就是這麼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話‘垂死病中驚坐起’，她知道不應該，就是控製不住。
過了好一會老人才一臉喜色喃喃出聲“好！好！好！”連說三個好，又猶豫了半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曉，帶著祈求的語氣開口“姑娘，看你有這身本事老朽該死的冒出了個不該有的想法，想跟姑娘商量看看，你先聽聽，不同意老朽絕不勉強。”
“您說。”李曉想聽聽看有什麼是她能做的需要老人家這樣子。
斟酌再三還是張口了“姑娘，老朽這身子怕是活不長了，即便活著今天你也看到了，老朽怕是保不住它們了。你能不能看在老朽的薄麵上收了那些東西。”
“啥？”李曉有些糊塗了，哪些東西？
隻見老頭費力的爬向稻草堆更裡麵，翻開稻草又費力的刨起土來，徒手。李曉看不下去了，她借著背簍的掩護拿出一把非常小的鏟子出來。還好出空間的時候背了個背簍，不然也不能憑空變出來。她走過去用鏟子幫忙鏟，東西埋的不深，一會就挖出來了。
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長大概有七八十公分，厚度大概三十四公分。老頭用衣袖輕輕地擦拭著盒子表麵的土，動作緩慢又輕柔，那份珍視掩藏不住。
擦完再輕輕地打開盒子，裡麵赫然是幾卷卷軸。拿出卷軸小心翼翼地放在身邊，他又在盒子裡一番摸索，隻聽哢嚓一聲打開了一個暗扣，盒子底部居然出現一個暗層。裡麵鋪滿了金豆，一個個小巧圓潤討人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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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看著李曉再次開口“姑娘，這些就當你收了這些字畫的辛苦費吧。”
李曉趕忙拒絕，她雖愛財也不至於沒有原則。她連連擺手“老人家，金子您自己留著，不用給我。這些卷軸我可以幫你保管，將來我再還您。”
老頭卻搖頭“老朽姓蘇，叫蘇明華。姑娘不嫌棄叫我一聲蘇爺爺吧。”
“蘇爺爺！”李曉從善如流。
蘇明華聽見這聲爺爺十分感慨，歎了口氣繼續說“老朽是個教書的，教了一輩子書卻被學生打成臭老九，可悲、可笑！這些字畫你不用還給我，我隻是不想我們先輩的傳承被撕毀、被踐踏，我並不執著於此。還有這些金子，我留著更是禍害，你要不嫌棄就拿著。真要有將來老朽也不差這點東西。”非常的風輕雲淡。
李曉看看時間十一點二十了，顧恒還約了她吃飯呢，不能再耽擱了於是乾脆道“蘇爺爺，我今天有事一會就得走。既然這樣咱先不說，我先收著以免他們找你麻煩。具體怎麼個章程我們以後再說行不？”
蘇明華點點頭，收著就行。即使有以後他也不會往回要，那樣他成什麼人了。李曉思索一番，從背簍實際上是空間拿出一小袋小米、一小袋粗糧，大約每種五斤左右。都是沈家或者那個小院收刮的，她在家準備好一小袋一小袋就是以備不時之需的，這不今天就用上了。
她把兩袋糧食放進剛剛挖開的那個坑裡，然後用土埋好。一邊埋一邊交代“裡麵是一點小米、一點粗糧，您煮來吃。下次來我還給您帶，但我是下鄉的知青不能經常來。
一會我給您留兩個金豆子以備不時之需，您養好身子，遇見那群人能躲就躲著，咱們等天明。”聽著她這樣一樣一樣的細細交代，還有勸解蘇明華眼圈都紅了。
他啞聲開口“姑娘,謝謝你!”聽見他叫姑娘才想起還沒告訴老人家名字。她趕忙說道“蘇爺爺，我叫李曉，您叫我曉曉就行。”
“曉曉丫頭，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沒了這些東西他們來兩趟就不會來了。既然是下鄉知青，出來肯定不容易。不用惦記我，我能照顧好自己。”把那些東西交給一個小丫頭已經非常過意不去了，怎能再拖累她。
“那蘇爺爺我真得走了，和其他知青約好了。這裡有幾個饅頭還有一壺水您一會吃點東西。”說著拿出五六個饅頭，還有一個水壺。水壺當然是沈家的。然後再從那個錦盒裡拿出兩個金豆子塞老人家手上，把卷軸放進錦盒裡，連同那個差點被搶的卷軸一起。再把錦盒放進背簍裡起身，還是不放心地說了句“蘇爺爺，您保重！我下次再來看您。”
在蘇明華的微笑點頭中李曉大步走出院子，飛快往國營飯店跑去。感覺每次來縣裡總能跑出百米衝刺，李曉無奈，李曉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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