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你看看,告訴張媽,這些刺繡是否值錢?”
呂香兒將每塊刺繡攤開看了看,又伸出兩手掌合攏於刺繡上下方,暗暗用勁壓壓,這批刺繡是不錯,但還不算是真正上等品。
章之文家也經商,章媽媽將呂香兒當兒媳婦培養,她有意識請人教呂香兒辨茶及刺繡的識彆,畢竟,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們喜歡這些,呂香兒學會後,不管是做生意,還是人情交往時,精通這些,自然有所裨益。
的確,這批刺繡,外行人一看,的確漂亮,會讓人讚歎不已。但對繡品有研究的人,用手摸摸,捏捏,再仔細看看,仍能感覺到此批繡品在精致方麵有所欠缺,在不同物體之間或色彩變化的過渡時,針法有點點不均勻,特彆是細節部分的處理不太流暢,並無光滑之感。
但柳媽說是上等品,自然就是上等品的道理,她萬不可拆了柳媽的台,於是她指著繡品說“這批刺繡絲絲順滑,環環相扣。構圖合理,虛實相生。用色和諧,挺有質感。物與物之間,色與色之間層次清晰,這的確是繡品中的上品,這種上品貨在我們小鎮是完全買不到的!即使在星都,價格應該也不會低,除非太太在星都有門路。”
呂香兒想到上午在路上聽到的低價進高價出的生意原則,聰慧如她,立即猜到姚太太應該是從繡坊直接拿的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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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香兒說完,張媽已瞠目結舌,她似乎明白姚太太為什麼看重香兒了,她看了看柳媽,柳媽正讚許地看著香兒。
兩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柳媽清點好貨錢,整齊地放入布錢袋內,裝在貼身衣袋內。張媽也收拾好貨物,帶入房中,不一會兒出來,柳媽帶著香兒欲離開。
“死丫頭!”外麵傳來一陣吵鬨,並夾著拳打腳踢聲,張媽急忙跑了出去,柳媽與香兒循聲而出。
隻見一衣著單薄的小丫頭,雙手抱臉瑟瑟發抖,一中年女傭麵目猙獰,臉紅耳赤,正張開五指,“啪啪”狂扇於丫頭臉上,或許扇得過重,中年女傭感覺到了手痛,她晃了晃手,嗬嗬幾口氣,隨手拿著靠於樹旁的掃帚,掄起來就向丫頭打去,那女孩的臉上其實已經是五指印儘現,混著眼淚水,甚是可憐。
“李媽媽,我再也不敢了!”小丫頭不斷地討饒著。然而,那劈過來的掃帚棍子重重地已打在她的身子,疼得她呲牙咧嘴,蹦著腳跳。
“怎麼回事?”張媽問道,此時,她有客,做為曾府的管家,她不想讓外人看到她領導無方,她皺眉不高興地問道。
“張媽,這死丫頭搞衛生時,竟然將大太太房間的杯子打破了,大太太生氣了,吩咐往死裡打!”李媽三言兩語說出了事情的來源。
“杯子貴重嗎?”看著丫頭被打得可憐樣,呂香兒不由得問了句。旋即,她感受到柳媽輕捏了一下她,呂香兒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嘴了。
“即使不貴重,太太的東西也是不能打破的,該打!”話音剛落,李媽手中的掃暈棍又打了下去。
“嗚——”女孩哀嚎著。
“走吧!走吧!這丫頭該打,命賤!”張媽推著柳媽及呂香兒向院外走去。
出得院門,那淒慘的哭喊聲仍在空中回蕩。雖然是一座水清樹綠花香的園子,但呂香兒覺得令人窒息。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狠狠地瞪視著眼前這座充斥著惡魔的莊園。
呂香兒今天一行,既讓她見識到外麵世界的精彩,也讓她感受到外麵世界的辛酸、殘酷。相比磚窯廠小女孩,曾府被打的小丫頭,她感覺自己幸運多了。即使蘆安雞事件,姚太太也沒有讓柳媽打自己。而柳媽更像媽媽一樣關心著自己。她覺得自己得安分守己地當好丫頭。
夕陽西下,天空的最後一抹霞光悄然褪下。一薄自然的亮色尚布滿空中,兩個身影一大一小,慢慢地走著……
夜色濃重登場,柳媽點亮隨身的火折子,昏暗的燈光下,路麵上,兩個身影,一高一矮地前行著。不遠處,一座宅子,一個女人立在門口,一個少年提著燈籠正在大門口焦急等待。
“是太太,我們終於到了!”呂香兒激動地大喊道。一天的奔波,她的腳再也跨不動了,慢慢地,她的身子無力地軟了下去。
“香兒,香兒!”在呂香兒倒下那一刻,柳媽抱住了她。
“香兒,香兒!“朦朧中,是姚太太聲音,還有謝一安的聲音,他們提著燈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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