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書記,本來這件事屬於你的個人私事,組織上不便於插手。但你也知道你的身份不同,因此領導的意見是,隻是了解一下情況,並不涉及誡勉談話的內容。”
紀委的同誌還是很客氣的,並沒有咄咄逼人,也並沒有將話說死。
郝紅豔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看上去有些淒慘。隔了幾秒鐘,她才道“我的身份不同?我隻是個寡婦而已。吳繼祖死之前就是,我和街麵上那些寡婦沒什麼不同。難道我就得一輩子守著貞節牌坊?”
“這”
問話的人有些年輕,看著郝紅豔一邊笑著一邊流出了眼淚,一時竟然語塞。
年齡稍大一點的那位摸出一包紙巾遞給郝紅豔,皺了皺眉頭,道“郝紅豔同誌,你也是受過多年教育的同誌,應該知道這次我們找你來,不是因為你的問題。但你的問題牽涉到一些其他同誌,因此需要做一個基本的了解,把事情說清楚就好了。”
郝紅豔接過紙巾,抽出一張來擦了擦眼淚,又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麵無表情地道“孩子跟李市長沒有關係。他是吳繼祖的同學,兩人關係很好。吳繼祖不想見我,上級領導又不允許我們離婚,因此他便叫李思源來幫忙照顧我。但實際上我生孩子的時候,一直是他老婆家的保姆在照顧我,那個保姆姓秦,現在還在他們家。”
對麵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年輕一點的又問道“我們查到你的曆次提拔,都是在李思源調至清江以後發生的,你認為這事和你們私下的交情有沒有關係?”
郝紅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他和他的老婆陳坤,心底下都認為我不是好人,平時都不拿正眼瞧我,怎麼可能和我有什麼關係?”
年齡稍大一點的那位看了看記錄,道“好吧,郝紅豔同誌,今天的談話就到此為止。你也不用填談話記錄表,更不用簽字。但是我要提醒你一點的是,今天的談話內容屬於保密內容。你是否清楚明白?”
郝紅豔微微有些錯愕,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清楚了。
就在她站起來要走的時候,那位年齡稍大一點的男人站起身,將胸前的黨徽摘下,送她到了門口,然後站住腳,道“郝紅豔同誌,我現在代表我個人想要和你說一句話。”
郝紅豔停住腳,隻聽他說道“吳繼祖同誌是為國家做出過貢獻的人,當初上級領導的一些決定希望你能夠理解。”
郝紅豔一愣,隨即掩麵而去。
與此同時,在白海生的辦公室裡。
李思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麵正一臉嚴肅地看著報告的白海生。
良久,白海生放下手裡的報告,摸出一支煙丟給李思源,自己也點上一支,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李思源。
李思源拿著煙,有些玩味地看了看,又抬起頭,正色道“班長,我這次是真的考慮清楚了。”
白海生盯著他,忽然笑了笑,道“報告我先收著,你至少得把這段時間熬過去再說吧,你說對不?”
李思源愣了愣,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就是不知道”
白海生又笑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對著他搖了搖,道“不要問,也不要私下說什麼閒話,紀委的同誌問什麼你照實回答就好了。雖然你是老同誌了,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要相信組織,相信領導。”
白海生的話無疑給李思源吃了一顆定心丸。因此在半個小時後他坐在剛剛郝紅豔坐過的位置上時,基本上已經沒有了昨天剛剛聽陳坤說自己將被調查時的那種緊張和惶恐的心情。
“李思源同誌,現在我們代表省紀委對你進行例行約談,請你如實回答我們提出的問題。請問你是否清楚明白?”年輕一點的那位說道。
“清楚明白。”李思源嚴肅地道。他是知道紀委約談的流程的,也明白領導乾部被告,那紀委就必須要調查,這也是規矩。因此即便是他認識對麵那個稍微年長一點的紀委人員是省紀委副書記梁宇,也不敢跟他客氣寒暄。
梁宇笑了笑,道“李思源同誌,你的妻子陳坤擁有清江市的雨霖鈴股份,並且轉贈給了你的兩個兒子,你知道嗎?”
李思源沉吟了一下,道“知道。這些股份是我的弟弟李思成從他的同事溫如玉手裡買來的,作為賀禮送給了陳坤。我弟弟從小就跟著我和我妻子,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比較好。”
梁宇低頭看了看本子,又問道“你的弟弟李思成還擁有清江市誌強工程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知道嗎?”
“這”李思源有些詫異,但還是照實道“這件事我不知道。”
梁宇合上本子,笑了笑,道“李思源同誌,我們注意到在現任江灣區區委書記郝紅豔幾次提拔的事情上,你都提了反對意見,我們能知道理由嗎?”
李思源愣了愣,本想要拒絕回答,但想到白海生的話,便道“我們提拔的原則一向是德才兼備,以德為先。郝紅豔同誌工作乾的是不錯,但她道德品質上是存在問題的,因此在她的幾次提拔上,我都保留了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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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梁宇不說話,隻低頭看著本子,李思源隻好繼續道“她的丈夫在病重的時候,她提出了離婚。而在他丈夫病危的時候,她懷孕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和她的丈夫吳繼祖是高中同學,但我這麼說絕不是泄私憤,而是就事論事。要知道老吳在病危的時候還讓我幫忙照顧郝紅豔,即使是他明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因此我認為,郝紅豔這樣的人道德品質是有問題的。”
梁宇抬起頭看了看他,半晌才道“李思源同誌,你對高尚同誌怎麼評價?”
李思源又一愣,他不知道梁宇這話什麼意思。畢竟明眼人都知道自己這次被約談是高尚搞的鬼,但作為省紀委副書記,直截了當地問自己對高尚的評價,這不是要讓自己當壞人嗎?
想了想,他逐字逐句地道“高尚同誌當初是從農科院保衛科破格提拔起來的,但我個人認為他是有資格進入公安係統的。首先他是科班出身,本身就是望江警察學院畢業的,學的是刑事偵查,畢業後又在保衛部門工作,協助公安局破獲了好幾個大案,因此當初提拔他到公安局長的崗位上,我是投了讚成票的。至今我都認為,他的本職工作還是做的很出色的。”
說完,他抬眼看了看梁宇,隻見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又拿起一旁那個年輕人手裡的記錄本看了看,這才笑道“好的,李思源同誌,我的問題問完了。你填完表,簽了字就可以走了。”
郝紅豔並沒有離開市委辦公樓,而是在停車場靜靜地等待。
李思源走到停車場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穿著紅色長裙的郝紅豔。他皺了皺眉頭,剛想走,卻見郝紅豔快步向自己走來,便隻好停住腳。
郝紅豔走到李思源麵前,看著他道“李市長,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