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猛士”在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上疾馳。如果從上空俯視,便可以發現這條黑色的八車道高等級柏油路已經遠離了山邊的那條灰色的縣道,在崇山峻嶺中七拐八繞,最後沒入了四明山深處那一片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保護區。
車內的楊振川取下墨鏡扔在駕駛台上,單手掌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從副駕駛上的文件包裡摸出一個紅皮本子,本子封皮上寫著“榮譽證書”,下麵是清江國安局幾個小字。他將本子打開,把裡麵的一張紙用兩根手指夾著,將本子隨意地往後座上一扔。拿著紙抖了抖,就著沒有完全打開的紙張,邊開車邊快速瀏覽了一遍,然後把這張紙塞回到包裡,伸手將中控置物格裡的手機拿出來,單手解鎖,又撥了幾個號碼,將手機放在耳邊。
電話一通,楊振川便問道“常懷遠?”他的聲音乾癟而空洞,像是不帶半點感情。
得到電話那頭肯定的回答後,他接著道“上級命令,啟動一級防護。從現在開始,一隻蒼蠅都不準飛進防區。”
放下電話,他伸手進褲包裡摸出煙盒來,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又將煙盒扔進中控的置物格,然後又摸出打火機將煙點燃。將打火機也扔進置物格,用兩根手指夾著煙吸了一口,像是想起了什麼,又伸手將車窗放了一點下來。燥熱的疾風立刻便灌了進來,讓車載空調瞬間失去了作用。
在盤山路上行駛了一會,終於進入了森林。道路兩旁全是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大樹,遮天蔽日的枝葉擋住了上空的豔陽,溫度也仿佛一下降了下來。
楊振川把車窗升了起來,又將車速放慢,邊開著車邊左右打量。前行了五六公裡,果然看到路邊豎著一個牌子,上麵寫著軍事禁區,禁止入內。
停下車,楊振川下車走到牌子前,左右看了看,然後蹲了個馬步,雙手抱著牌子使勁往上拔,卻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都拔不出來。
他站直身體,摸出一支煙來點燃吸了一口,將煙叼在嘴上,又蹲下來開拔。
“住手,你在乾嘛?”
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口音裡帶著一點東北腔。
楊振川嘴角露出了笑容,站起身往後看去。卻見從大樹後閃出一個全副武裝的小兵,正警惕地看著他。
看了看他倒背在背後的槍,楊振川笑道“這牌子擋著我路了,我得把它拔了。”
“胡說。”小兵打量了他一下,隻見他穿著一件迷彩背心,下身卻是一條作訓褲,腳上還蹬著一雙作戰靴,身後停的也是一輛民用版猛士,態度稍微和藹了一點,說道“老兵?牌子在路邊,怎麼會擋住你路?這是軍隊的財產,你破壞了是要坐牢的。”
楊振川嗬嗬嗬地笑了起來,轉身坐到保險杠上,用手拿著煙指著小兵道“你是哪個部隊的?”
小兵卻不說話,隻看著楊振川道“這裡是軍事禁區,裡麵正在進行軍事演習,你趕緊離開,不然我就要打電話叫警察來送你走了。你會被拘留,還會被罰款的。”
楊振川卻仍然不說話,隻笑嗬嗬地道“你是剛到的吧?中部戰區的?東方神劍?”
“你”小兵猛地取下背上的槍,槍口指著楊振川。
楊振川卻毫不在意,左右看了看,道“其實你剛才,沒有取槍,現在也就不用拿槍對著我了,我估摸著現在至少已經有三支槍對著我的頭了,對不?”
他回過頭一看,身後的大樹上果然溜下來一個穿著吉利服的人,手上端著一支狙擊槍,槍口雖然下垂,但槍柄卻是夾在胳肢窩裡,隻要一有響動,他便能單手將槍口抬起來射擊。
“老兵,報告你的編號,標識,和來這裡的目的。”吉利服說道。聲音雖然中氣十足,但卻很清脆,一聽就知道年齡不大。
楊振川站起身,對他敬了個禮,道“楊振川,四明山金屬製品廠軍代表。”他頓了頓,又道“694號實驗安保組組長。”
吉利服一怔,隨即道“口令。”
楊振川笑了起來,道“一枝梅。”說著從屁股後麵摸出證件遞了過去。
仔細查看了證件後,吉利服條件反射般地立正敬禮道“報告楊組長,安保組特勤第四小隊正在執行433基地外圍警戒任務,請指示。”
楊振川回禮,然後笑道“你這暗哨不合格,明哨更不用說了。”他回過頭看著還端著槍的小兵,表情嚴肅地道“如果我是歹徒,你已經犧牲了。”又回過頭對吉利服道“你們全小隊執勤完畢後,跑步回基地,晚上六點半以前,我要看到你們在營區列隊完畢。”
吉利服立刻立正道“是。”
楊振川卻沒有管他,轉身便上了車,向著森林深處開去。
小兵走到吉利服身邊,和他一起目送著猛士離開。然後轉身有些委屈地對吉利服道“班長,這位楊組長憑什麼罰我們?”
吉利服看了他一眼,伸手將他胳膊上的臂章扯下來塞給他,道“這是反特作戰,你他媽戴臂章乾嘛?你已經泄密了知道嗎?還有,你警告的時候為什麼要從樹後出來?槍還不取下來,後麵端在手裡也不上膛?人家楊組長說的對,要是真有敵人,你第一時間就被擊斃了。”說完看了看小兵,又嚴厲地道“回哨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