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蘭死死抱著廊下的柱子,任侍衛如何催促,就是不肯邁出丞相府半步。
她堅信這隻是一場噩夢,隻要不離開,夢就會醒。
她依舊是那高高在上、做著公主甜夢的丞相千金。
可如今,丞相倒台,侍衛們哪還會對丞相府的人客氣,粗魯地推著下人們往前走。
見沈幽蘭不肯走,侍衛急得抓耳撓腮,卻又不好對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直接上手。
就在這時,“啪!”
侍衛被江遲當頭一棒敲了一下,正想回頭連娘帶老子的罵一通,卻看見一臉痞笑的江遲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胸。
江遲打趣道“我說你這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要是看上了就趕緊花錢贖回去做媳婦呀。”
沈幽蘭聞言,目光狠毒地瞪向江遲,“呸!”
自己可是丞相府千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一個窮當兵的。
誰知,那士兵竟先嫌棄地拒絕起來,邊搖晃腦袋邊說,
“娶媳婦可不能娶這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啥都不會乾,說不定連娃都生不了,不要不要,長得好看沒用,吹了蠟燭一樣的……”
江池:……
沈幽蘭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她竟被如此粗俗之人口出狂言,頓時淚水漣漣,
“江大人你看,就說了一句話都哭成這樣,這媳婦白送也不要……”
沈幽蘭一聽更是悲憤交加,
她覺得自己就像被脫光了衣服,示眾於人。
江遲覺得沒意思,也不再打趣,隻是覺得這沈小姐平日裡還是沒少欺負彆家姑娘,
甚至還將一姑娘逼的跳了江。
妥妥的心黑。
無論是流放,還是充入奴籍,一輩子為奴為婢,也是惡果自己嘗。
若是以後自省,說不定也是可以找個安分人家,好好過日子,
沈幽蘭聽到一旁的士兵,說父親一死,她這夢徹底醒了。
她不願也,不會成為誰的奴誰的婢。
竟毫不猶豫地抱著柱子猛地撞了上去,瞬間血流如注,腦袋凹陷。
那驕縱的丞相小姐就此香消玉殞,
死後僅被一張麻席一卷,扔到了亂葬崗。
曾經門庭若市的丞相府,如今匾額掉落破碎,無人敢近,生怕被牽連。
與此同時,左相府江家沐風上門捉拿江宴。
江丞相因教子無方,無顏麵對皇上,自請卸職。
全家連夜搬至江池購置的兩進兩出的小宅院。
而江宴死不悔改,竟揭發江池的女兒身,一時間朝堂震驚,百姓熱議。
江宴與沈丞相狼狽為奸,雖免死但被流放嚴寒之地,還被江家除籍。
江池換回女兒裝,站在塗山府外牆邊,望著那棵隻剩枯樹枝的梨樹,露出一絲苦笑。
她今日是來向塗山辭行的。
她像往常一樣熟門熟路地走進塗山暻的臥房,可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以往以男子身份還能與他親近,如今女兒身的她,與塗山暻之間卻似隔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她看得出塗山暻已經有喜歡的人,那那個女子確實與眾不同。
塗山夫人邁出步子想前去,被塗山傲直接圈進懷中,“夫人,孩子們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我們不乾涉。”
“可……”
她欲言又止。
自己不是什麼迂腐之人,她也不介意坊間對江池不好的流言,隻是暻哥兒身邊已有唐糖,還是要注意點。
她看著淡藍色的身影跨入暻哥兒的房間,長歎一口氣,任由塗山傲圈她在懷中離開。
房內,唐糖添了炭火,暖意融融。
江池進來時,帶進一股寒氣,塗山暻忙將暖手爐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