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3年1月10日,我是帕貝爾·格蘭瑟姆。
我終於第一次聯係上了薇薇安,就是那個自從953年我可以聽見祈禱以後一直在騷擾我的人,她沒有說謊,她的隊伍確實貧困,且遭到捕奴隊的襲擊,因此我也如約給予恩惠。
她不是魔法師,體內的魔力回路也不完整,我可以重構並補全,但我的技巧並不熟練,因此放棄了這種打算,我改造了給她的核心,刪除了它的主動發信功能,這是唯一一枚隻有接收功能的核心,這樣就能容納更多魔法,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正是大夢境。
這是一個黑魔法,原本的作用是讓人在施法者的操控下墮入噩夢,但我無法使用它,也對它的作用不敢興趣,於是在測試過它的作用機理後,我把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也就是我說的大夢境。
它的本質依然是黑魔法,還殘留著部分黑魔法本身的作用,比如傷害精神,甚至靈魂,但隻要不致死,我就可以嘗試治愈,另外,即使人在夢中可以活動,可以思考,但它的本質依然是夢,在夢中學習的知識並不牢固,還會使睡眠的效率下降,為了得到相同程度的休憩,進入大夢境的人必須比平時花費更多時間。
即便如此,對於那些有所需要的人來說,在安全的時候進入夢境依舊值得,不論是訓練還是學習,憑空多出的數個小時都很有意義,而我也不在乎維持這個夢境的消耗,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最後,卡爾維因·陽雀和艾爾德利德·暴風的隊伍已經抵達原定地點,他們運送的核心已經啟動,我隨時可以將魔網蔓延到白銀高原和北地,但我不希望這麼做,我更想當剩餘的十九個核心都就緒以後,再一次性將它們接入,這樣一來,人類世界就不會有反應時間,當他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我的掌控就已經無可逆轉。
作為獎勵,出身守林人的卡爾維因不擅魔法,所以我會讓他獲得在魔網覆蓋的區域調用一般十五階魔力的權限,大約可以等同於一位相同實力的普通法師,和他隨隊的成員也是如此,但他們大多是他的學生和手下,缺乏經驗,或許也沒準備好接受這份禮物,他們必須要經過測試和考驗才能最終兌現這份獎勵。
艾爾德利德·暴風和他的隊伍都是法師,他們都是學者,對於他們,我有些苦惱,因為知識不能作為獎品,我的所有知識,隻要已經證明正確,並且不會引發災難,那麼都會第一時間向所有人公開,我已經給了他們最好的,現在還能給出什麼作為獎勵?名門的後裔也不缺少黃金和寶石,我不知道,這讓我有些苦惱。
也許我可以以後再想,距離目標最遠的是貝爾夏納·風暴眷顧,按照目前的進度預測,他還需要四年,我有足夠的時間。
——《遠征錄》,第八冊,第四十四章。
963年1月25日,我是帕貝爾·格蘭瑟姆。
我想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我們已經能取出完整的野兔靈魂,卻又一次摔倒在對它的觀察上,不論我們如何嘗試,每當我們試圖拆解它的結構進行觀察,它就會快速衰弱,然後死去,就好像我們不是在打開一張疊好的毛巾,而是在戳破一個氣球。
怎麼會這樣?不論用肉眼還是魔法視覺進行觀察,它在外觀上都呈現出一種層疊纏繞的狀態,卻找不到這種纏繞結構的,而每當我們試圖使用暴力,它就會立馬崩潰,我甚至不知道我們的錯誤在哪,在於沒有找到那個隱藏的點,還是沒有正確地使用暴力。
聖所裡擺放著神代的所有技術,那是眾神留下的文明種子,但他們明明製造出了我,裡麵卻沒有相關記錄,是他們刻意隱藏了這些內容,以防止繼承者走入歧途,自尋死路,還是我已經掌握了他們使用的所有技術,所以才找不到進一步的記錄?
如果我是希爾伯,如果我的時代瀕臨滅亡,我會怎麼做?神代毀滅一千年以後我才抵達這裡,他們不是隨機,而是在有意挑選最合適的繼承者,假如這就是我的計劃,我會為了安全起見而放棄這些寶貴的知識?或許它隻有一句話,卻得用成千上萬個無辜的靈魂來換。
我想我已經得到了我所需的一切工具和知識,隻是我太愚蠢,長期的失敗讓我變得急躁,這不是科學研究應有的態度,我必須冷靜下來,好好回憶我們迄今為止的一切所得。
——《遠征錄》,第八冊,第四十八章。
963年6月1日,我是帕貝爾·格蘭瑟姆。
這就對了!我怎麼如此愚蠢,竟忽略了靈魂和現實的交互?連葉子從樹上被摘下時也會閉合,我又怎麼會認為靈魂沒有這種本能?答案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但我卻將它一再忽略,感謝蘭德爾,現在我們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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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征錄》,第八冊,第七十一章。
963年8月3日,我是帕貝爾·格蘭瑟姆。
我們的實驗進展順利,第一批裝載重新拚裝靈魂的野兔已經完成製備,總計四十三隻,我將其中的一半平均分給其他實驗室,他們沒有我這樣高超的魔力操作精度,至今都還無法拆解靈魂,這是個令人不安的信號,意味著接下來的路恐怕隻能由我一個人來走。
在我的預計裡,我們會在這個階段停留數月,甚至一年,我希望有人能在這些時間裡追上我的腳步,接下來的路還很漫長,如果隻有我孤身一人,我想我未免力有未遂。
——《遠征錄》,第八冊,第八十五章。
963年8月7日,我是帕貝爾·格蘭瑟姆。
艾琳給我來信,老查理死了。
我不奇怪,他已經退休了三年,在960年確認芙蕾雅能夠繼承他的工作以後,他就離開了學院,作為人類,他已經足夠長壽,也許他的青年和中年時期不算幸福,但我想我的幫助照亮了他的晚年,就像他當年照亮我和艾琳一樣。
除了艾琳的信以外,她還把來自邊境的信件也一起附上,那是小刻的信,她現在也長大了,還有一張老查理的遺書,隻有寥寥幾句話,沒有提到自己,也沒有提到小刻,隻提到了他的書,還有他們在邊境種下的樹,但又怎麼需要提起呢?他知道我不會忘記,而我也知道。
我希望把他埋在我高塔後麵的花園裡,這樣我就能方便地紀念,可又對他的家人不公平,因為凡人不能隨意進出王城,更不能靠近我的高塔,所以我會埋下他的信,就當這是他的墳墓。
在他的死期降臨時,老查理終於不再苛求自己的著作,願意把它作為終版寄出,事實上,不論他再怎麼努力又有什麼用呢?他隻是一個來自大城市底層的木匠,他的水平從沒有提升過,裡麵記載的東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本書本身。
我會用魔法加固這本《木工心得》,防止它被時間和暴力破壞,我的朋友死了,但他還會永遠活在知識的世界裡,活在我的書架裡。
——《遠征錄》,第八冊,第八十七章。
963年8月22日,我是帕貝爾·格蘭瑟姆。
我花了一些時間才重回實驗室,而代價也很慘重——所有試驗品都死了,蘭德爾又沒有像我一樣敏銳的視覺,他得到的記錄相當有限,而這甚至已經是所有實驗室裡最詳細的。
沒什麼可說的,這全是我的錯,這個月已經注定浪費,但如果現在開始工作,那麼還能為下月的研究積累一些資產,我沒有時間和理由浪費這樣寶貴的機會。
——《遠征錄》,第八冊,第九十章。
963年12月26日,我是帕貝爾·格蘭瑟姆。
我承認也許是查理的死讓我有些軟弱,但事實上,自從米莉亞畢業以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出席過學生們的期末考核,平心而論,這不公平,即使我的實驗再怎麼繁忙,難道我就抽不出短短兩周?連我也需要時間休息,那為什麼不在監考的同時順便休息呢?
從名義上來說,他們還是我的學生,雖然我迄今為止隻親自上過一節課,但我想我也應該給他們更多關愛,這是我的責任。
有些熟悉的人已經離開了學院,比如安東尼,比如特雷希婭,他們恐怕沒法回到這裡,但有些人,比如漢克,在凱拉接替了他的工作以後,他就回到了邊境,我會給他寫一封信,如果他願意,就通過傳送把他帶來,時間完全趕得及。
也許有人回不來反而更好,隻要知道他們都還活著就已經足夠,就這樣吧,在考核開始之前,我還要給下一輪實驗準備資產。
——《遠征錄》,第九冊,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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