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_烈陽的觀天者_思兔 

第110章(1 / 2)

【歌聲不息·966年5月】

“(驚訝地)我們在教堂廢墟裡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女士,我想您應該看看。”

“是什麼?”

“我問過卡洛斯大人他告訴我這是舊教廷留下的傳送網絡。”

“(震撼地)傳送網絡?”

“這是中心,另一頭設立在各座城市的教堂內,幾乎能抵達世界上的任何地方,但已經很久沒人用過了,恐怕也沒有人進行維護,不知道還能不能正常使用金鴉神知道這件事嗎,女士?”

“這是他的城市,我們生活在他編織的穹頂下,有什麼能瞞得過他?但他沒有告訴我也許是因為他不希望我使用它們。”

“但為什麼?難道他把我們——”

“韋德!看看外麵吧,難道你已經忘了我們一路上的經曆?外麵到處都是戰爭,如果沒有我的導師,我們有多少人能走到這裡——不,走出亞赫?”

“(愧疚地)抱歉,女士。”

“(嚴厲地)導師很仁慈,他會原諒你的詆毀,但我不會,不要再有下一次,韋德,他希望我們留在這裡,這是為了保護我們,但我們不能隻躲在這裡接受他的恩惠,去告訴卡洛斯先生,我在這裡等他,我們要重新激活傳送網絡。”

外鄉人的襲擊已經持續了整整兩天,兩天以來,他們不斷從空中強行降落,被克倫威爾攔截的恐怕已經超過了一千人,但如此慘烈的犧牲絲毫沒有動搖那些外鄉人的決心,事實證明,他們不惜代價的強攻正在取得成果,海門堡的防線已經動搖了。

有了金鴉神的恩惠,聖人們不需要休息,一天中積累的所有疲憊和傷口都會在第二天黎明時消除,但凡人們不行,兩天的擔驚受怕已經讓人們開始騷動,避難所內的衛生條件不容樂觀,克倫威爾已經能看到人們大規模染病的未來,而且難以避免。

海門堡是風堡的商業中樞,也是這個國家最大的城市之一,這裡的居民數量龐大,光靠十幾名聖人根本無法守住所有區域,必須要依靠當地組建的凡人衛隊,可他們會受傷,會疲憊,甚至會死,兩天以來的慘烈戰鬥已經讓許多人失去了戰力,反而需要彆人的照顧。

按照目前的情況,海門堡最多隻能再支撐一個星期,而且不能保證平民的安全,克倫威爾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艾默裡克大人和他的騎士團能儘快鞏固森林內的防守,然後伸出援手。

天邊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嘯,這熟悉的聲音勾起了克倫威爾的本能,來不及確認襲來的究竟是什麼,克倫威爾急切地釋放出所有魔力,隨後在魔網的引導下迅速編織成一道璀璨的金色天幕。

才剛放出來,克倫威爾就開始後悔了,魔網的魔力雖然是無限的,但也需要時間才能恢複,正常情況下,他的魔力需要七分鐘才能完全回複,如果他要分心戰鬥,不能把所有精力都用在梳理魔力上的話,這個時間還要更長。

況且魔網引導施法的次數也十分有限,一但耗儘,以他的魔法技巧根本無法精確控製如此龐大的魔力,接下來就隻能以最原始的方式戰鬥,如果接下來的攻擊隻是試探,那他就浪費了寶貴的施法機會。

下一秒,他的屏障外側發生了一連串爆炸,濃煙遮蔽了天空,山間的回音還未消散,就又發生了一陣更加劇烈的爆炸,幾乎整個屏障的東南麵都在同時受到了攻擊,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外鄉人冷漠地發起了第三輪轟炸,這一次,他的屏障終於開始動搖。

在短短幾秒之內,他的惋惜就變成了慶幸,但不等他做出任何行動,第四輪轟炸就已經抵達,這一次,外鄉人的戰艦傾瀉了更多火雨,克倫威爾感到他頭上的壓力正變得越來越沉重,終於,在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中,他的屏障塌陷了一角,又因此引發了連鎖反應,與其相鄰的幾片區域也先後崩潰,碎成零散的光點。

第五輪轟炸即刻落下,克倫威爾清楚地看到,幾枚導彈從屏障的缺口中穿過,在濃煙中留下一道猩紅的軌跡,但他以前所未有的強大意誌強迫自己轉身,衝向屏障的缺口。

假如他回頭,或許可以救下十幾個人,但屏障卻會因此崩潰,有更多人會因此而死,所以他必須——

在那一刻,克倫威爾突然想起了他和馬特大人在黃金港內的那次會麵,他的回答還曆曆在目,不幸的是,當悲劇真正發生時,他並不能踐行自己當初的答案。

“彆怕,杜魯德,彆怕”

連綿不絕的隆響讓他的戰馬驚懼地打了個響鼻,但在克倫威爾的耐心安慰下,它逐漸恢複了勇氣,重新開始奔跑,在衝向屏障的缺口前,克倫威爾不忍地低頭看了一眼,卻看見一道金光從城市上空劃過,精準地攔截了那幾枚導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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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聖人突破濃煙,在他身後的城市裡,越來越多的騎士正向天空發起衝鋒

“爾大人!我來——”

“不!回去!”

他們的聲音模糊不清,於是克倫威爾調用剛剛恢複的魔力,以確保他的同伴能聽見他的命令“我還能撐住!在我下麵構築另一道屏障,去幫凡人阻擋地上的進攻!”

衝在最前的騎士減緩了腳步,最終,他在空中停了下來,對克倫威爾行了一禮,沒有再說話,克倫威爾抓緊時間衝向屏障的缺口,第六輪轟炸已經抵達,這一次,他的屏障已經損壞了接近一半,更多導彈從中穿過,但他沒有打算攔截,而是竭儘全力開始調用魔力。

他稍微拖延了一些時間,卻沒能恢複多少魔力,金鴉神並不限製他們從魔網中抽取魔力,但他的身體卻無法承受,很快,他就已經達到了極限,但克倫威爾依舊沒有減緩的打算,反而加快了抽取魔力的速度。

龐大的魔力從魔網中湧入,他的血管隱隱作痛,下一刻,他的指尖開始抽搐,寒意逐漸覆蓋他的四肢,並向脊椎和頭顱蔓延,但這還遠遠不夠,克倫威爾仍在加快速度,直到他的手臂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也許是某塊肌肉斷了,但沒關係,他的所有傷口都會在第二天淩晨恢複,隻要沒有無辜者的傷亡就好,隨著他把抽取的魔力注入屏障,這道金色的穹頂又開始恢複原本的璀璨,這是金鴉神親自創造的防禦魔法,隻要施法者還能足夠的魔力,它就極難被攻破。

第七輪轟炸稍晚了一些,擊潰了一部分正在修複的屏障,還有一些導彈穿過了缺口,但這依舊讓克倫威爾看見了希望,也許那些外鄉人的儲備耗儘了。

魔網突然傳來提示

【維拉·德·沃法特通過子網“龍騎士”向你發送了新的信息】

是活聖人的消息,一定是什麼重要的命令,克倫威爾不得不暫時減緩了抽取魔力的速度,他的半隻右手都已經麻痹了,但還是強撐著點開提示

【撤離海門堡,克倫威爾,帶著平民躲進山道裡】

撤離

看了看還未修複的屏障,又看了看剛開始重建的城市,克倫威爾緊咬著牙,停止繼續從魔網中抽取魔力,轉而用剩下的那些擴大自己的音量

“活聖人已經向我下令,我們要撤離海門堡!不必緊張,就像我們之前演練的那樣做!達爾海德,帶你的小隊去清掃道路!”

人們驚訝又擔憂地從避難所中湧出,肉眼可見地,這座城市開始陷入慌亂,這是之前遇襲時都沒有發生的事,一道輝煌的金色閃光從城市北麵升起,隨後又有兩道金光在中途跟上,一起奔向西方山道的方向,他們用魔力包裹著聲音,極力安撫恐懼的平民

“是!不必擔心,我和我的同伴會確保道路安全,保持冷靜,維持秩序,克倫威爾大人在保護我們,按照他的指揮行事,絕大多數人都能在山道裡吃上溫熱的晚餐!”

“幫助你們身邊的同伴!不要害怕受傷,隻要你們活著,就能得到金鴉神牧師的救治!牢記金鴉神的教義,行善就是對他的禮拜,而他會仁慈地給予恩惠!”

“上車!老人和孩子優先!如果有人願意拿起武器,那就來西門集合!我,聖人魯迪加爾會和你們並肩戰鬥!”

既然已經決定撤離海門堡,克倫威爾就不再透支身體來抽取魔力,繼續加固屏障,外鄉人的第八輪轟炸姍姍來遲,又摧毀了剩餘屏障的三分之一,但剩下的那些導彈也成功被其他聖人攔截,但在海門堡內,離西門最近的車隊已經駛出了城市,按照這個速度,或許在第九輪轟炸抵達之前就足以讓大多數人撤出危險區。

最近的山道入口離海門堡並不遠,哪怕是步行,也隻要不到二十分鐘時間,而作為風堡的經濟中心,海門堡附近的山道入口恰巧是山道的主要入口之一,足以容納這樣龐大的人群。

透支魔力的代價還在持續顯現,克倫威爾不得不按住自己的右手,以防止它繼續震顫,同時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痛苦,他停留在天空中央,儘可能地減少自己的活動以保留力氣,對於一名大騎士來說,這種表現很不尋常,於是很快,一名聖人脫離了人群,向克倫威爾靠近並問候

“克倫威爾大人,您”

“抽取了太多魔力,受了點傷,”

他沒有試圖隱瞞自己的情況,因為這沒有意義,同為聖人,對方不難猜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過他還是儘可能地擠出一個微笑並安慰

“沒關係,反正到了明天就能好,而且我也不是不能繼續戰鬥彆擔心,去看看那些平民吧,他們更需要幫助。”

“請保重,克倫威爾大人,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

短暫的猶豫後,那名聖人在馬上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回到了城市,很快,他帶著另外幾名騎士又重新回到天上,顯然,他打算和另外幾名聖人聯手接替克倫威爾的職責,看著他們堅毅又崇敬的表情,克倫威爾最終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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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降吧,杜魯德”

帶著滿身的傷痛和疲憊,克倫威爾回到了城市裡,但沒有時間休息,他立即又投入到撤離的隊伍裡,溫和地安慰那些惴惴不安,慌亂迷茫的人們。

和其他聖人比起來,他的安撫立竿見影,人們很快就變得有序,與此同時,第八輪轟炸從空中落下,人群不可避免地再次變得混亂,但令人安心的是,天上的聖人們聯手攔截了所有導彈,克倫威爾也鬆了口氣。

和預料中的一樣,在第八輪轟炸結束以後,走在最前方的車輛就已經駛入了山道,寬厚的山脊足以擋下平常的轟炸,而狹窄的入口也便於防守,足以抵消烈陽騎士團人數稀少的劣勢。

【艾默裡克·坦格雷德通過子網“龍騎士”向你發送了新的信息】

突如其來的提示打亂了克倫威爾的計劃,他奇怪地看著眼前的信息,隨後向它伸手

【不要撤回山道!這裡有——】

突然竄起的火光吸引了他的視線,緊接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山道深處奔騰而出,洶湧的音浪掀翻了他的坐騎,在不可置信和驚訝惶恐中,克倫威爾摔倒在地,甚至陷入了短暫的眩暈,等他恢複清醒時,周圍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火焰沿著山道噴湧而出,瞬間吞噬了那些剛以為自己抵達了安全區的平民,但在這個時候,死亡或許已經是一種幸運,有些最為不幸的人被燒毀了一半的身體,又或者丟了一隻手或者腳,但還有更多人和他一樣摔倒在地,迷茫地看著這片濃煙,耳邊充斥著無辜者的哀嚎

“爸!爸?”

“我的眼睛啊啊啊啊——我的眼睛嗚”

“救救我,求你了,救我我要死了嗚——嗚”

而在所有這些淒慘的哭喊聲中,尤以一句格外簡短的尖叫最為恐怖

“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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