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國王·966年6月】
“陛下，您的計劃成功了，那些騎士退回了山口，他們果然不願意拋下負擔。”
“（得意地）那就對了，撤回其他衛星，把所有鏡頭都對準山口，一但有人增援，我要第一時間知道。”
“是另外陛下，核算部門發來新的報表，根據反複驗算和確認，我們的成本正在飛速上升，卻沒有得到預期的回報，按照估算”
“（冷漠地）我不想聽，給我換個好消息，總管。”
“（急切地）是、陛下，但還有一個消息您必須知道——倉庫上報了警告，‘武器’的保質期已經過半，按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恐怕撐不到預計的時間。”
“（憤怒地）我說了——（冷靜地）算了，他活不了？那就趕快把他扔下去。”
“扔到哪？”
“哪裡人多就扔到哪，嗯就這吧，我記得這裡有座大城市，現在就去。”
艾默裡克大人的受挫令人不安，號角堡內的氣氛壓抑得可怕，自從離開山口以後，聖人們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傍晚時牧師們在號角堡的中央點亮一堆篝火，艾默裡克才平靜地說
“走吧。”
他似乎考慮了一整個下午，如今已經做出了決定，孫雨文幾次嘗試想要說些什麼來緩和氣氛，最終又都咽了下去，艾默裡克緊貼著篝火停下，躍動的火苗幾乎要撫摸到他的胡子，沉悶的氣浪撲麵而來，孫雨文難以忍受這種酷熱，不得不後退兩步，然後再退了三四步，才勉強能夠適應周圍的環境。
很快，四麵八方傳來雜亂的腳步，一隊又一隊人影出現在篝火旁邊，最先抵達的是約翰和他的小隊，作為凡人，他們需要休息，而他們的營地正好就設置在海門堡內，然後是海門堡的守軍，聽見艾默裡克大人的召喚，修博爾德立即鄭重地集結了他的全部同伴。
暗影們隻來了米莉亞一人，她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陰影邊緣，假如不是她身邊負責引路的聖人暴露了蹤跡，連艾默裡克也沒發現黑暗中竟然多了一個人，最後，兩名暗影代替他的聖人完成了任務，把白塔法師和鴉神守衛的代表領到了篝火旁邊。
艾默裡克終於抬起頭，他歎了口氣，從近在咫尺的火焰旁走開“都過來，靠近點，接下來——”
南方傳來一陣喧嘩，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和雜亂的交談聲，很快，萊昂大人的身影出現在篝火邊緣，他剛一現身，就立即憤怒地大喊“艾默裡克！”
艾默裡克皺了皺眉，和萊昂的急切相比，他顯得格外平靜，先後朝在場眾人投去歉意的目光後，他才沉著地走向風塵仆仆的好友
“你怎麼在這裡？”
“我帶來了活聖人的命令！”萊昂憤怒地盯著艾默裡克，如果是在過去，他絕不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語氣也不會這樣咄咄逼人，但克倫威爾死後，許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她要求你立即沿原路撤回，在山巔堡駐守，等待援軍。”
“難道你還看不清楚嗎？那些外鄉人已經完全看穿了我們，克倫威爾大人的死隻是開始，他是第一個，而現在，我是第二個。”
萊昂臉上的驚訝不像作假，顯然，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艾默裡克認識的萊昂並不愚蠢，軍事素養不下於烈陽騎士團裡的任何一人，可惜的是，他看起來被憤怒和仇恨衝昏了頭腦，即使是不說話的時候，嘴角和眉毛也彎曲成淩厲的弧度。
艾默裡克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回到篝火旁的眾人身上，暗影們躲在黑袍裡，看不清她們的表情和想法，精靈們臉上寫滿了不屑一顧，而剩下的凡人們則保持著沉默，最後，艾默裡克把視線移動到那個黑發的女孩臉上，一動也不動，語氣嚴肅得近乎質問
“那些外鄉人不斷派遣步兵登陸，不隻是為了騷擾我們，同時也是為了收集信息，每一場戰鬥，每一次失敗，每一人死亡的經驗都可以傳輸回外部世界，供他們的學者研究和思索他們也有遠程交流的辦法，就和我們的魔網一樣，是不是？”
孫雨文抿了抿嘴，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著點頭。
“現在真相大白了，他們不是戰敗，也沒有被我們趕出地麵，這不過他們獲勝的方式，你們必須記住我今天的話，尤其是你，萊昂，”
艾默裡克轉身，目光灼熱地盯著萊昂，嚴厲而沉重地說“那些外鄉人已經摸清了我們，但我們卻依然對他們近乎一無所知，我們對魔網的利用還遠遠不夠，金鴉神的恩賜還可以發揮出更強大的作用，你們必須吸取我和克倫威爾大人的教訓。”
萊昂驚訝又憤怒地問“你在說什麼？活聖人的命令是——”
“我不能回去，反而是你應該立即離開！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威力更大的武器，他們逼迫我留在這裡，就是為了等待我召集援軍，他們不僅有自信殺死我，還有信心將所有援軍一起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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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精靈們的臉色終於變了，鴉神守衛們憤怒地看著艾默裡克，阿爾杜瓦爾皺著眉上前一步，但他的質問卻被更加激烈的爭吵打破，萊昂近乎失態地大喊
“我們不能再失去一名大騎士！實在不行，我們——”
“更不能一次失去兩名！難道你已經忘了我們站在這裡的原因嗎，萊昂大人？我們是聖人！你必須離開這裡，把我的話轉告活聖人，到此為止，我沒有時間可以繼續浪費。”
這是艾默裡克第一次展現怒容，但馬上，他又恢複平靜，重新走回篝火旁，出於禮儀，阿爾杜瓦爾本想等他靠近再開口詢問，卻被艾默裡克用力撞開，踉蹌了兩步。
艾默裡克回到篝火正前，嚴厲地掃視周圍，忽略了那些絕望，堅定或憤怒的視線，在失魂落魄的萊昂身上停留了兩秒，最終收回視線，落在他身邊的女孩身上
“女士，這是您提出的計劃，我想知道事到如今，您是否還有解圍的辦法。”
艾默裡克本來對此不報希望，他已經做好了讓法師和暗影們帶平民分批撤離的準備，讓他意外的是，在短暫的沉默後，孫雨文居然抬起了頭
“有！”
艾默裡克的思索被打斷，但他又馬上驚喜地低下頭，等待這女孩揭曉答案。
“平民沒法穿越雷區，但他們本來就不需要抵達目的地，如果我們能組建一支精銳小隊，通過傳送魔法帶著我一起抵達前哨附近，讓我掌握裡麵的核心——”
“等等，你說什麼？”阿爾杜瓦爾突然打斷了孫雨文的話，他驚訝地瞪大眼睛，但很快，疑惑就被憤怒取代，他語氣強硬而激動地說
“你要進攻前哨？你根本不知道魔網核心意味著什麼！那些外鄉人在這裡打了這麼久，可他們造成的一切破壞都不如你即將對我們造成的傷害沉重！”
“魔網核心隻是一件特殊的造物！它不是獨一無二的！我曾親眼見過院長製造它的過程，哪怕我對核心造成了什麼損壞，院長也隻需要幾天時間就能把它修好，但隻要我能借用核心裡的魔力，我就能把這裡的所有人都救走！”
“你？不可能！”阿爾杜瓦爾的憤怒逐漸混雜輕蔑，他看著這黑發的人類女孩，忍不住笑著搖頭“連一般的精靈也沒法——”
“夠了！”
孫雨文突然暴怒地打斷了阿爾杜瓦爾，她激動地解開脖子上的圍巾，扯出一枚猩紅的寶石，地上之神親手刻下的箴言在黑夜中閃閃發光——
【博學而篤誌，三思而後行】
她氣勢洶洶地向那精靈靠近一步，連米莉亞也從沒見過她這樣咄咄逼人的態度
“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什麼？你不過是金鴉神的仆從，而我卻是他的學生！如果有誰能阻止我，否定我，那也該是我的導師！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你跟有沒有金鴉神說過哪怕一句話，甚至隻是親自看他一眼？”
她看起來甚至有些瘋癲，連其他人也被她嚇了一跳，不能理解為什麼她會突然在爭論中突然爆發，但那枚熟悉的寶石勾起了威廉的回憶，他愣了幾秒，然後推了推身邊的同伴
“傑克，幫我解開胸甲。”
雖然他稱不上是金鴉神的學生，但在場眾人又有幾個知道真相呢？隻要沒人戳破，那麼至少在現在，他同樣也是金鴉神的學生，至於以後他會親自向金鴉神請罪。
在人們僵持的時候，威廉沉默著走進火光明亮的位置，向眾人展示屬於他的項鏈，金鴉神手刻的箴言同樣閃閃發光——
【唯有至熱之火才能鍛出至韌之鋼】
他沒有多說什麼，甚至不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隻是語氣堅定地宣布“我支持這位女士。”
“你”
阿爾杜瓦爾憤怒地扭頭，但很快，他又看見了熟悉的一幕，火焰包裹的金色銘文在黑夜中熠熠生輝，那是金鴉神恩賜的明證。
米莉亞將眼前的亂象儘收眼底，她知道威廉的身份，卻沒有揭穿真相，反而拍了拍孫雨文的肩膀，然後走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