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園待了很久,最終樂寧帶著母女倆離開的。
她已經聽夠了桑榆晚句句報喜的話。
明明這些年過的一點也不好,卻不見她提一句。
說那麼多有什麼用?
出了墓園樂寧開車直奔醫院。
去到住院部,桑青石住的是單人病房,這個時候護工應該是出去買飯了,病房裡靜悄悄的。
儀器的聲音一直在嘀嗒、嘀嗒……在這靜謐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監護儀的屏幕上,數字不斷跳動。
桑榆晚走進病房看到的就是躺在病床上的父親,空氣中彌漫著的消毒水味,讓她心裡十分壓抑。
聽樂寧說父親這些年一直在醫院住著,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可當她真的見到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她連心臟都在抽搐。
父親正閉目養神,呼吸微弱而沉重,臉色蒼白如紙,瘦削的臉龐上溝壑縱橫,頭上長滿的白發。
才六年啊!
怎麼會有人老這麼快!
桑青石聽到動靜,艱難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第一眼看到是樂寧,他扯動著嘴角,“是小寧啊!”
樂寧把手中的東西放下,笑著回應“伯父是我。”
轉身拉著桑榆晚,“伯父,你看今天還有誰來了。”
她把桑榆晚往前麵帶了幾步。
桑青石躺在病床上,雙眼迷離,好久才緩緩聚焦,那張思念了好久了臉龐在他迷糊的視線中漸漸清晰。
他認出來那是自己的女兒。
那雙曾經充滿力量的眼眸,此刻卻像是被歲月磨平了棱角,他嘴唇微顫,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
“……晚晚。”
他抬起手,顫抖著,試圖想要觸碰到自己的女兒。
桑榆晚鼻子一酸,輕步走到床邊,伸手輕輕握住父親乾枯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遞過來,帶著一絲涼意。
“爸,我回來了。”
父女倆再次見麵,沒想到會是這種場麵。
桑青石抖著雙手,緊緊握著桑榆晚的手,“晚晚。”
“是我。”
桑青石再次確定了一遍,她的女兒可以開口說話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還以為再也沒有希望能夠聽到她說話,“我的女兒可以說話了。”
聽到這句桑榆晚再也止不住眼底的淚水,“可以說話了,回來可以陪你說很多很多的話。”
自從母親走後,她再也沒有說過話,和父親交流也很困難。
她學手語沒那麼快,父親忙於工作也沒有特彆多時間去學手語。
很多時候他們見麵沒什麼話題,有想說的話大多是打字,後來父親慢慢入門,卻有很多她想表達的會理解錯。
再後來他一點一點學會了,她結婚就沒有怎麼回過家,父女二人的交流少的可憐。
有好多想說的,都沒有機會。
如今她能說話也回來了,盛安的事他再也不用去管,有很多時間可以聊天。
桑青石病的時間太久,在醫院又很少說話,此時他連說話都有點吃力。
手上緊緊握著桑榆晚,生怕她會再次消失。
桑榆晚和他說了許久,仿佛要將這些年缺失的都補回來。
她忽然想起什麼,輕輕拍了拍父親的手背,扭頭看到躲在樂寧身後的悅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