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天邊晚霞如錦,餘暉將整個清池縣染成一片溫暖的橙紅色。
城東的醉仙居外,幾盞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灑下柔和的光。街道上行人漸少,偶爾有馬車轆轆駛過,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醉仙居內,燈光透過雕花的窗戶灑在地麵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和飯菜的香氣,卻無法驅散謝彬心中的期待。
這時,包間外傳來敲門聲。
謝彬沉聲道“進來。”
門緩緩推開,毛科德率先步入,身後跟著一位穿著華服的女子。
那女子長發及腰,如絲般柔順地垂落在肩頭,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微的光澤。她有著一張精致的瓜子臉,眉如遠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聰慧與堅毅。
謝彬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周家家主竟是一位女子。他迅速調整狀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後,又恢複了平靜與沉穩。
那女子微微欠身行禮,舉止優雅大方,身上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質。
毛科德笑著介紹說“大人,這位就是周家家主周序亭。”
謝彬微微頷首,目光在周序亭身上停留片刻,說道“周家家主,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周序亭淺笑回應“大人謬讚了。小女子有幸得見大人,實乃榮幸之至。”
謝彬抬手示意周序亭坐下,然後對毛科德說道“毛參軍,你也坐吧。”
毛科德可是有眼力勁的,這種很明顯要達成私密協議的場合。他要是聽了,可能不知道哪天李勇就拿著刀站在他床邊了。
毛科德連忙拱手說道“大人,下官還有些事務要處理,就不打擾大人與周家家主商談了。”說完,便恭敬地退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房間裡隻剩下謝彬和周序亭。
謝彬看著周序亭,緩緩說道“周家主,未想到你是女兒身啊。”
周序亭微微垂首,嘴角依然帶著淺淺的笑意,回應道“大人,女子之身又何妨?小女子父兄臨終之際把周家托付與小女子,自是覺得小女子能擔起家族。”
謝彬微微眯起眼睛,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看來周家主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周序亭微微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謙遜與堅定。
“大人過獎了,小女子不過是儘自己所能,不敢妄稱巾幗不讓須眉。隻是家族重任在肩,不得不努力為之。”
謝彬微微頷首,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說道“聽聞盧家、柯家叛逆被誅後,你家與陳家就是相對比較大的鹽商了?”
周序亭微微頷首,神色間帶著一抹複雜。
“大人所言確是。盧家、柯家既去,這鹽市之局便如風雲變幻。如今我周家與那陳家,於眾人之中,規模稍顯。可這既是福,亦是禍啊。”
謝彬目光微微一凝,手指仍輕輕敲著桌麵。
“哦?此話怎講?”
周序亭輕抿嘴唇,似在斟酌言辭。
“大人,這鹽市如戰場,各家皆有其長。周家在這歲月中,積累了些許人緣與聲名。對那鹽之品質,亦是如嗬護珍寶般,不敢有絲毫懈怠。且這貨源之路,也算平穩。可……”
周序亭輕歎一聲。
“可有些人家,財大氣粗,行事便如那狂風驟雨,令人難以招架。這價格之戰,周家便如那小舟,在波濤中艱難前行。”
謝彬心中已然明了,卻不點破。
謝彬微微一笑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周序亭又是一聲輕歎。
“如果大人能為這鹽市的風雲變幻,稍稍指引方向,周家定當如那在迷霧中尋得燈塔之人,奮力前行。小女子深知,在這如戰場般的鹽市中,若有大人的扶持,周家便如那有了堅實後盾之舟,不懼狂風巨浪。”
謝彬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輕敲桌麵的節奏微微一頓。
“周家主所言,本使自會斟酌。隻是,這鹽市之局,牽一發而動全身,本使亦需謹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