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生了一副好模樣,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娘的話,下官十六了。”
蕭應雪將她的臉捏了又捏,仿佛是喜歡上這手感似的,挑了挑眉“你這麼小,就懂藥理了,還能做得阿晏的司藥官?
清州啊,這興慶宮的司藥官,門檻什麼時候這麼低了,她是怎麼坐上這位置的?”
清州公公忙道“她雖然小,卻是季大人的愛徒,倒是比其他人,更能體察季大人的吩咐。而且在秋獮的時候,還有救駕之功。陛下也是人儘其才。”
“就算是季遲年的人,也太過抬舉了,他是個奇才,他手底下的貓兒狗兒們,就也都是奇才了不成?
阿晏的病情要緊,可不是輕易能馬虎的,就連像賀藥官那樣經驗豐富的,本宮還怕做不好呢,一個小丫頭片子,能頂什麼用。”
清州公公沒有反駁,隻恭敬道“年輕人,起碼知道勤勉。”
貴妃娘娘嗤笑一聲“本宮看阿晏就是太心軟了,這麼一張臉,哭一哭,撒個嬌,還不什麼都許了?”
昀笙不敢頂撞,隻是垂眸忍疼。
“你這是什麼反應,不服本宮的話?跪下!”
“……”
蕭應雪見她乖乖跪了,才把手一鬆,淡淡望向其他人。
“本宮生平最恨那些狐媚惑主的賤胚子,你們在興慶宮當值的,好好做事,未來自然是前途無限。若是讓本宮知道,有誰生出彆的心思——賀藥官是什麼下場,你們也都清楚!”
“是,貴妃娘娘!”
蕭應雪轉身,帶著人進了盛宜殿,沒讓昀笙起身。
其他宮人們隱晦的目光烙在昀笙的背上,意味不明,直到清州公公嗬斥,他們才連忙散開做自己的事。
能夠在興慶宮裡做事的,即便是下人,也是宮裡最有手段和人脈的那一批。有幾個像她這樣,沒有根基,如同從天而降,還一來就坐上這樣的位置?
即便清州公公說她救駕有功,可在大部分人的眼裡,都覺得那麼多禁衛在場,她不過是踩了天大的狗屎運,又會阿諛媚上罷了。
這半年以來,即便她處處低調,也沒少聽見背後嚼舌根的。
貴妃娘娘的發難詰問,說的其實是興慶宮裡大部分人的心裡話。
昀笙把背挺直了,想著醫書裡提到的吐息法子,調整了姿勢,降低對膝骨的傷害。
跪就跪唄,官大一級壓死人,貴妃娘娘這大的何止一級?
跟著季遲年,她學到的最多的,還不是醫理,而是厚臉皮。
她就是阿諛媚上了又怎麼了,能討得皇帝的歡心,那是她的本事,難道是興慶宮的其他人不想嗎?
反正她自認擔任司藥官職以來,兢兢業業,也算對得起陛下的信重了。
要給崔家翻案,她就得在興慶宮裡站穩腳跟,這才哪到哪兒?
昀笙毫不氣餒。
盛宜殿裡,聽聞蕭貴妃來了,溫禮晏將手邊一道折子合起來,目光微沉。
蕭應雪行了禮,便十分隨意地坐下來,問了他如今的起居日常。
“表姐今日來有什麼事嗎?”溫禮晏低低咳嗽了幾聲。
“鴻福,把美人圖給陛下呈上來。”
蕭貴妃的太監魏鴻福拍了拍手,便有幾個小太監上前,在皇帝麵前展開了五六張畫卷。上麵畫的無一不是妙齡女子,一個個雲鬢朱顏,巧笑倩兮。
“都是母後為陛下挑選出來的,梁京裡出身清白,有才有貌又好生養的小姐。”蕭應雪“嗬”了一聲。
“母後已經擬好了位份,讓本宮來給她們取封號。可是陛下也知道,本宮才疏學淺,最厭煩那些勞什子,所以還是送來讓陛下擬訂了。”
溫禮晏掃了一眼美人圖。
“朕新年的時候便和母後說過,後宮已有二妃三嬪七世婦,並不缺新美,何必又添人?”
“那也沒法兒啊,母後不是見後宮美人雖多,陛下卻一眼都不肯多看,心裡著急嗎?之前又出了王美人的事情,母後生怕又進來什麼貓兒狗兒,這次可是百般慎重。”
蕭應雪慢慢走到皇帝的麵前。
“鴻福,都是誰家的小姐,向陛下細細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