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來,蕭應雪猛然睜開眼睛。
崔女官……崔昀笙!
姑母不肯見她,罰她當眾下跪,顏麵儘掃,而蘇明姝,現在連性命也快保不住了……
反倒是她?區區司藥的賤婢,居然爬到姑母的眼底了,為了她姑母連後宮眾人的請安也免了。
秦婉怡微微蹙眉“崔女官?這是誰?”
“秦姐姐還不知道呢?”寧美人道,“就是陛下身邊那位司藥的女官。去年秋獮的時候,也不知道走了什麼天運,讓陛下看中,當眾親點的!聽說是個美人胚子呢。”
“嗬,不過是個司藥官罷了,想來是太後娘娘慈母心腸,把人叫來細細詢問陛下的病情。”秦婉怡冷冷道。
若真有什麼,陛下怎麼不給人一個名分?可見不過是個為奴為婢的。
……還是蕭應雪更礙事。
“多謝公公,還請公公轉告,婉儀改日再來給太後請安。”
秦婉怡沒關注什麼女不女官的,轉身離開。
有這個工夫,還是去探望陛下吧。
如今蕭應雪被罰,蘇明姝被逐,其他占著高位的都不足為懼,正是她秦婉怡的機會。
延壽宮內殿。
太後姿勢優美地品了一口香茗。
“這是今年新摘的玉葉長青,你也嘗嘗吧。”
“是。”
昀笙不卑不亢,坐在了下首位置,這是幾次麵見太後中,距離她最近的一次。
從遠遠地跪拜,到近一些地跪拜,再到今日,終於氣定神閒地坐在了延壽宮裡。
“你說謝硯之,被人下了毒?”
“下官不敢欺瞞。”昀笙垂眸。
太後笑了笑“說起來,哀家倒是好奇。之前問你可願伺候皇帝為妃,你說自己微賤,不敢奢求;那宣平侯雖然跋扈,可也是梁京城裡一等一的兒郎了,你也不願意嫁給他?”
昀笙露出憤恨之色“昀笙實話實話,不僅不願意嫁給他,還巴不得避著他走。當日宣平侯見了下官,便想用強,幸而陛下搭救……
可他……可他卻還是不肯放過下官,還三番五次糾纏不清。下官畏懼他權勢,又敵不得他力氣,隻能好聲好氣地先哄著他……”
她抽噎道“娘娘,下官委實害怕,求娘娘庇佑!”
太後將她的言行收入眼中。
襄寧說在興慶宮裡撞見崔昀笙私會謝硯之,她原本還奇怪,以這兩個人的行事謹慎,要見麵哪裡不能見,怎麼就這麼正大光明地在宮裡幽會了,連襄寧這個沒心眼的都能發現私情。
如果說是謝硯之單方麵用強,倒是更合理些。
畢竟那廝向來恣意。
“好孩子,你既然求到哀家這裡來了,哀家豈有不答允的?你放心,有哀家在,謝硯之不敢把你怎麼樣。”太後道,“若是之後他又對你說什麼,或是你發現他有什麼可疑之處,儘可以來此。”
“多謝娘娘!”
昀笙想到謝硯之塞到她手心的紙條,心裡感慨他看似粗放,實則心細。
知道一味地遮掩,隻會欲蓋彌彰,早晚有一天他們之間還有和皇帝的聯係,都有可能暴露在太後眼底。
不如大大方方地來,先主動捅破了。
正所謂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她按照謝硯之所說的,挑挑揀揀了一些東西,向太後稟告了。
看不出來太後內心真實的想法,但表麵上,似乎還是暫時對她滿意的。
昀笙從延壽宮出來的時候,雨還沒有停。
一道身影跪在殿前,像是被風刀釘在了玉石磚麵上似的。
聽到她的腳步聲,慢慢抬起頭,寸寸目光猶如彎刀,捅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