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遲年任憑章拓拎著自己的領子,居然還笑了一下,並沒有解釋的打算。
“還不走嗎?”
“……”
章拓意識到正是緊急時刻,也沒心思耽擱,隻是對季遲年再不客氣,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拖回去。
興慶宮,季遲年被章拓狠狠慣在地上的時候,表情還有一些茫然,和他身上的血跡格格不入。
他身上披著章拓的外袍,過於寬大的衣袖,遮住了手臂上可怖的現狀。這是章拓能想到的最快最好用的法子了,既不會耽誤崔女官病情,也不會汙了聖目。
“季先生,您快來看看昀笙?”
沒想到,季遲年看到昀笙的模樣,原本黯然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奇才,她可真是個奇才……我這一次,總算沒有看錯人了……”
他喃喃自語,臉龐散發出難以言喻的興奮的光芒,整個人仿佛枯木逢春。
不等溫禮晏繼續發問,季遲年便激動地已經快步上前,激動不已地打量著昀笙,又把她的袖子掀了起來。
望著胳膊上熟悉的,和幼年皇帝表現出來的相似症狀,他一手做拳,在另一隻手上一敲“這個丫頭,沒有白看我給她的那些書啊……不過,她可真是不怕死。”
“季遲年,朕現在沒有太多耐心了。”溫禮晏打斷了他的興奮,語氣沉沉,“昀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把她變成了這樣?”
“當然是她自己。”
季遲年的目光甚至沒有從昀笙身上移開半分,利落地鋪開銀針,往昀笙胳膊上紮。
“這段時間下官一直都在不杏林,能對她做什麼?她倒是聰明,僅僅從之前陛下的脈案,還有下官給她用的藥物上,找到了關竅。”
雖然,此前季遲年一直在拿崔昀笙試藥,可是也隻是儘量從單一表征上模仿,害怕變化太多,結果太複雜,難以比較。沒想到她現在倒是自己琢磨著折騰起來。
傻子,瘋子。
從症狀來看,她用的時間不長,效果也沒有那麼強烈,原本應該在她自己的控製範圍內的。
隻怕是今日因為情緒什麼的,才會一時失控。
季遲年和皇帝的病情打了十年交道,對付昀笙這初期症狀,自然是手到擒來,略一思索,便立刻針對她的體質寫下一張藥方。
步蓮連忙去抓藥煎藥。
忙活了好一會兒,昀笙的情況總算好了許多,表情也慢慢安定,隻是依舊沒有醒來。
溫禮晏握著她的手,心如刀割。
他知道,她都是為了他。
聰慧如她,怎麼會看不出來這幾個月來前朝的風雲湧動呢?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就是他給蕭黨和太後布下天羅地網的時候。
兩方總有一場殊死搏鬥。
昀笙是害怕,到時候自己又因為這個病,被太後和蕭氏裹挾。
所以想先獨自研製清楚,從而讓他脫離對季遲年的依賴,和太後的掌控。
“……”溫禮晏的臉頰貼著昀笙的手,濕潤的眼睫輕輕顫抖著。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更感同身受著她現在的痛苦了。
“用的藥物”,簡簡單單幾個字,卻如同一道驚雷,將溫禮晏劈裂開來。
“這一年以來,朕的病情之所以好的那麼快,是因為……”他的喉結滾了滾,聲音艱澀,“是因為,那都是昀笙用自己的身子,慢慢試出來的?”
季遲年沒有否認,看他的眼神一如往昔。
“告訴我……是不是這樣……”溫禮晏恨然地凝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