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了營帳,等候許久的飛火連忙上前稟告“主子,京城那邊的密信到了,是謝家那邊的哨子送來的。”
謝硯之手下有四個跟得最久的心腹侍衛,以“飛”字輩取名,引兵法中“風林火山”之意,是為飛風、飛林、飛火和飛山。
平時年紀最小輕功最好的飛林,一直貼身跟著謝硯之,其他三人則各自被委派了不同任務。
謝硯之將密信打開一看,眉頭皺了起來。
這封信裡所說的異常,不是來自謝府內部的,而是來自清慈庵。
這是謝硯之的母親楚氏修行的地方。
自從大哥和爹爹相繼去世之後,楚氏便心灰意冷,不願意在世家權勢爭鬥裡蠅營狗苟,於是舍棄了幼子和家族,在京郊的清慈庵帶發修行。
她對謝硯之的態度十分冷淡,甚至有幾分怨在裡麵。
早些年謝硯之剛剛從軍,帶著滿身傷回京,還想著去見見母親。可來到清慈庵門前,得到的卻始終是緊閉不開的大門。
他的母親連看也不肯看他一眼,更彆說留下什麼慈母的安慰關懷。
有一次,謝硯之受了重傷,性命垂尾,甚至失去了求生之欲,最後的意識裡,隻想再看母親一眼。
可是徐慎君去請了幾回,也還是沒有請來她。
“貧尼已經是化外之人,和塵世毫無關係,哪裡來的什麼兒子呢?施主請回吧。”
那一次,若不是崔衡上門,他怕是真得捱不過去……
北疆的風雪再如何酷寒,他都可以捱得過去。
卻無論如何,也捱不過至親之人心上的風雪。
從那時候開始,謝硯之便徹底冷了心腸,不再登門打擾,隻是讓盯著謝家的探子,也盯著清慈庵。
一來是防止對方有什麼困難,出手相助,全了最後一點為人子的孝道;二來也是怕她因為自己,落入什麼人的手裡,成為把柄。
此前許多年裡,清慈庵都沒有異樣。可這一次的密信中卻寫道近來庵中多了其他人出沒,身份不明,行蹤可疑。
就是從蕭家人事敗之後開始的。
更重要的是,謝夫人竟然沒有表現出異樣,比如被脅迫的樣子,倒是十分平和自然地接納了這幾個不速之客,還替對方遮掩。
若不是謝硯之留下的探子,是軍中斥候出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隻怕就被這些人含混過去了。
隻是他們還沒有查清楚對方和謝夫人的關係,不敢貿然動作。
“對方一直留在庵裡,沒有做彆的事情嗎?”謝硯之望向飛火,“他們在躲著什麼人?”
飛火斟酌了一下言辭“主子,那幾個人,應當是在躲避禁軍的搜捕。隻怕……是和叛黨有關係。”
謝硯之的手不自覺地將那密信捏緊了。
頃刻之間,一張紙就已經化為了齏粉,飄散而落。
好啊,好得很。
楚氏對他,對謝家,甚至對自己的母家,都是一副清風明月本無心的模樣。
爾等都是塵世之人,和我再無瓜葛。
現在換成彆人,就從“化外”入了紅塵了?
“千萬打聽清楚。”
“可是侯爺,以夫人的脾氣,我們要查,很難瞞過她的眼睛……”飛火為難道。
“躲什麼?心虛的是她,又不是我們?”謝硯之冷笑道,“當著她的麵,直接查,就是要讓她知道,他們已經暴露了。”
他倒要看看,她能用什麼言辭來搪塞過去。
“她要是不說,直接把那些人的行蹤交給禁軍。”
“是。”
一夜過去,永安宮裡。
晨光熹微,從窗口照射出來的時候,昀笙才剛懵懵懂懂睜開惺忪的睡眼,隻覺得渾身被籠罩在溫暖裡,腰上還纏著一條臂膀。
抬起頭,便對上了溫禮晏寧靜的眼睛。
“……”
他不知是什麼時候醒來的,也不知盯了她有多久。發現昀笙醒過來,眸底泛起一絲羞赧,卻還是沒有移開目光。
“醒了?”
聲音帶著一絲低啞,讓昀笙想到昨夜他在她耳邊的呢喃。
她的臉慢慢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被窩裡縮。
“彆看了。”
“怎麼還不許我看?”溫禮晏奇道,把她摟得更緊,“我不僅看,還要天天這麼看……”
呼吸相融,四目對視間,情意流轉。
昀笙還想說什麼,話音卻被堵在了唇邊。
他欺身而下,將她籠住,像是鷹狼俯身叼住嘴邊的獵物,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動作卻又是纏綿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