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寧美人不由得將腰肢放得愈發柔軟起來,耳邊的碎發盈盈地撥開,露出來潔白的耳垂,和鮮豔的瑪瑙耳墜。
晃晃悠悠的,就像少女心事。
見溫禮晏的手往桌邊一旁的點心伸過去,她連忙撿起來一枚,嬌聲道“陛下,請用。”
纖纖玉指,拈起香噴噴酥脆的點心,幾根手指的姿勢也是講究到細節的,襯得那手愈發柔美。
溫禮晏“……”
他的手頓在半空中,身子微微後仰,避開了寧美人的動作,不耐煩道“你怎麼還在這兒?”
寧美人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
接著便見皇帝不悅地起身,將袖子一拂“朕最不耐看宮裡爭寵媚上,剛誇你一句知禮,你便該懂事才是,怎麼反而做此妖妖調調的姿態?不成體統!”
他蹙起眉頭,冷淡的眼睛裡泄出厭惡來。
寧美人沒想到皇帝的反應會這樣大,嚇得連忙跪下來認錯“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滾!”
溫禮晏轉身過去,不看她一眼。
眼淚奪眶而出,寧美人忍著心中巨大的羞恥,告退離開,差點被自己的裙子絆倒。
剛一出永安宮,她便是淚流滿麵,委屈得無以複加。
隻因為入宮後這麼久了,她從來不曾見過陛下這樣明顯的嫌惡之色。
他固然對嬪妃們疏遠,但總是溫和的,重話也不曾說過一句,還會時刻注意著她們的起居日常,一旦有誰生病了,就差人送來慰問。
也正是這樣,嬪妃們縱然哀怨,到底還是感念他的溫柔憐下。
寧美人一顆少女春心,也早就陷了進去。
“美人,美人!”她的貼身侍女連忙勸道,“這裡可是永安宮!奴婢知道您心裡委屈,可是在這兒哭,還不知道會被人傳成什麼樣呢!”
寧美人恨恨地擦乾淨眼淚,幽怨的目光掃過“永安宮”的牌匾。
這個崔氏,可真是有本事。
好一個“賢妃”,號為“賢”卻使出這種小婦人手段。若不是她轄製了陛下,陛下又怎麼會對她們這些人今非昔比?
她如此盛寵還不甘心,是想從身到心,徹底獨霸了陛下不成!
真是好手段!
永安宮中,昀笙也有些詫異。
她從沒見過這樣……刻薄的溫禮晏。
其實這樣的話,落在其他人口中,並不奇怪。
若是換成謝硯之,昀笙什麼感覺都沒有。
若是換成季遲年……昀笙大抵還覺得今天的季先生不夠陰陽怪氣,刁鑽古怪的。
隻因為往日的溫禮晏,實在是一個柔和如水,君子如玉的人。
她很難想象,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即便是麵對蕭君酌這樣的逆賊,秦采堂這樣的國之蠹蟲,他也是慷慨激昂地批判,不會流露出什麼很私人的情緒。
她覺出一絲微妙來。
隻是不等她細思,溫禮晏便已經從她身後抱住她,纏住她的腰肢和胳膊,聲音中夾雜著濃濃的疲倦“昀兒,朕這些時日好生疲憊,好不容易到你這裡來,竟然也不得清閒。”
“怎麼了?”
溫禮晏便大概說了近來朝中的事情。
原來是新年在即,禮部許多事宜要他過目,吏部考評的事情也堆積如山。還有關於來年重啟科考的爹大事,讓他分身乏術。
“重啟科考?”昀笙回頭看向他,“已經定下了嗎?”
科考在啟宣帝年間,原本是一直正常進行的,每三年一科。
直到啟宣末年,先帝重病在榻,不理朝事。前朝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兩黨,打得十分激烈火熱,科考這樣選拔人才的國之大事,也被他們用來黨同伐異,甚至收斂錢財,鬨得烏煙瘴氣。
甚至還爆發了舉子們不滿科舉結果,跪在國子監前鬨事,要求重考的事情。
而後諸皇子混戰,蕭黨後來居上,就暫時廢黜了科舉。
溫禮晏繼位的這十年來,吏部每年銓選,也都是吏部官員從各地推舉的人中授官,這也就導致了,新的職位基本都落在了權勢之家的子弟頭上。
這也是饒青這個吏部尚書,為何有那麼大的權勢和影響力的原因。
往年京城的青年才俊們,也都極為重視達官貴人們的宴會,都希望能在裡麵彰顯才學,傳出名聲,好被貴人們看重,推舉入銓選。
而像國子監這樣特殊的學館,裡麵的學子,幾乎人人都能獲得銓選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