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那天,倒是個豔陽高照的晴天,日頭好,春色也好。
崔晗玉是從襄寧公主府出嫁的,一切東西的製儀,都是在不逾製的基礎上,用了最好的東西。
崇文館已經正式開課了,整個大梁各地的藩王子弟和京中勳貴,都在崇文館裡學了小半個月。襄寧公主勉強跟上了功課,暫時認熟了了每個人的臉,正是信心大增,摩拳擦掌的時候,又遇上這樣的喜事,整個人比崔晗玉還興奮。
她許久沒見昀笙,心裡想念得緊,便向溫禮晏求旨,想讓大婚那天,請皇嫂去公主府坐坐,不見外客,隻和姐妹們聊聊天。
溫禮晏同意了。
昀笙讓雲團和步蓮陪著,下了車輦,被尊著入了內間。
襄寧公主見她來了,便請她入了小花閣,拉著她的手說話。
沒了其他人,小公主臉上的喜色下來,才急切問道“昀姐姐,你還好嗎?”
“這是怎麼說?四姐姐成親,我來蹭喜酒吃,高興還來不及,有什麼不好的?”昀笙笑道。
襄寧公主緩緩道“我雖然忙著念書,沒怎麼去後宮,可是也聽了一耳朵。昀姐姐,你和皇兄……”
她欲言又止。
這件事情,背地裡已經沸沸揚揚傳了好些時候了。
京中人人看著體麵,其實對皇帝後宮狗屁倒灶的事情可感興趣了,一遇上什麼新鮮事,就忙著議論。
聽說上個月,皇帝不僅賞封了霍淑妃的娘家人,還在永安宮發了好大的火,甚至處死了賢妃娘娘的兩個丫鬟。
這便罷了,誰知第二天,皇帝甚至在淑妃的宮裡過了夜。
具體內裡不知道,可是誰不知道他們這位陛下是個和尚,之前許多年都念經似的放著滿宮的美人不看,後來也隻專寵崔賢妃一人,隻在她宮裡過夜。
眾人都說,陛下果然想通了,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誰也不想看見皇帝隻寵一人的昏君作態,雨露均施,後宮才能穩定。
又或者,此前隻是因為顧忌蕭氏,現在收攬大權,自然是該怎樣就怎樣了。那賢妃其實隻是皇帝一開始拿出來迷惑蕭家的幌子而已。
……
可是襄寧公主,是親眼見著這兩個人一路過來經曆的事情的。
幾個月前,皇兄擔心昀姐姐安危,讓宣平侯護送她出京的模樣還曆曆在目;新年的時候,這兩個人言語間的濃情蜜意,還在她耳邊。
她了解她的皇兄,最是至情至性的人,對昀姐姐,哪裡是那些外人猜測的演戲?他在意她絕不低於在意自己。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昀笙望著小公主又是擔心又是忿忿的模樣,也沒法多說,隻好斟酌道“公主,陛下是皇帝,凡事沒法子真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到底要權衡利弊。有時候,一個人的位置就決定了他不能做什麼,必須做什麼。左右我心裡知道他的情意,就夠了。”
見昀笙竟然沒有否認,襄寧公主歎了口氣。
她想問問,是不是後宮裡有誰興風作浪。
可是想想霍淑妃的行事風格,最是端方賢淑的一個人,和表姐……和蕭應雪那樣肆意妄為的決然不同,是個一等一的體麵妥帖人,她怎麼也沒法貿然猜測。
實際上,在昀笙出現之前,她心裡對霍淑妃一直是很有好感的,覺得她溫柔大方,有她在皇兄身邊,再好不過。
這些年她不爭不搶,淡泊如水,又將皇兄的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倒是讓皇兄對她又敬又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