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輕輕擺手,笑著說道“陳公子這說的是哪裡話,您能賞光,那是我的榮幸呢。”說罷,便款步向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星星點點地灑在通往淨潔坊後宅的小徑上,光影交錯間,仿佛給這一片天地籠上了一層薄紗,如夢似幻。十三娘一襲華服,身姿婀娜、儀態萬千地走在前頭,帶著陳柯、魯正明、張淮以及乖巧可愛的阿辰,順著那曲曲折折的回廊,徐徐朝著後宅行去。
腳下的青石板路,承載著歲月的沉澱,石板間的縫隙裡,纖細的小草剛剛冒出頭來,嫩綠嫩綠的,宛如大地新長出的絨毛,怯生生卻又滿含好奇地張望著路過的眾人,好似一群懵懂的小娃娃。
小徑兩旁,花開正當時。
淡雅的桃花綻出了粉粉的花苞,有的微微張開了口,露出裡麵嫩黃的花蕊,恰似嬌羞的少女,輕抿著朱唇,隱隱散發著清甜的氣息;潔白的梨花也不甘示弱,一團團、一簇簇地掛滿了枝頭,純淨得如同冬日未化的積雪,微風輕輕拂過,花瓣如雪般飄落幾片,添了幾分靈動之美;還有那星星點點的野花,藍的、紫的、黃的,雜在草叢間,雖不起眼,卻也努力地綻放著屬於自己的光彩,讓這小徑兩旁滿是生機與爛漫,似是在以最美好的姿態迎接眾人的到來。
走進後宅的院子,又是另一番彆樣的景致。
四角擺放著的盆景各有千秋,有的枝乾蒼勁古樸,彎曲盤旋著,宛如一位老者在靜靜訴說往昔;有的新葉初發,稀疏地點綴在枝椏上,恰似初春剛繪就的幾筆嫩綠,透著清新與希望,為那小小的角落帶來獨特的韻味。
院子中央,一座小巧玲瓏的假山格外吸睛,山上的石頭形狀各異、怪石嶙峋,每一塊似乎都藏著歲月的故事。
清澈的流水從石縫間潺潺而下,發出的聲響猶如珠玉落盤般清脆悅耳,那水流落入下方的小池子裡,濺起一串串晶瑩剔透的水花,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小池子裡,幾尾色彩斑斕的錦鯉自在地遊來遊去,時而輕盈地穿梭在剛剛冒尖的水草間,時而歡快地躍出水麵,那靈動的身姿和絢麗的色彩,宛如水中舞動的彩帶,把這一方小天地裝點得越發活潑有趣。
丫鬟們在這如詩如畫的院子裡穿梭忙碌著,各司其職卻又有條不紊,恰似一幅鮮活的春日忙碌圖。翠兒站在正廳門口,宛如一位指揮若定的小將軍,聲音清脆響亮,如同山林間跳躍的百靈鳥在歡歌“你們幾個,可得仔細著點兒呀,把這門窗再仔仔細細地擦拭乾淨,一絲灰塵都不許有,可不能失了咱們淨潔坊的體麵呢。”
小丫鬟們聽了,齊聲應了一聲,便紛紛拿起抹布,手腳麻利地忙活起來,那認真專注的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靈兒正拿著雞毛撣子清掃著回廊的欄杆,她生得一副嬌俏可人的模樣,圓圓的臉蛋泛著淡淡的紅暈,就像春日裡枝頭初綻的桃花。
她乾活時那認真的神態更是可愛至極,輕輕揮動著雞毛撣子,灰塵便在陽光中飛舞起來,她趕忙用手扇一扇,皺著小鼻子,那模樣仿佛在說“哼,可彆想沾到我身上呀。”
春兒則端著托盤,托盤裡放著幾碟精致的茶點,小心翼翼地朝著正廳走去。那茶點光是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梅花糕被精心做成了小巧的花朵形狀,粉色的糕體細膩軟糯,上麵灑著亮晶晶的糖霜,恰似花瓣上凝結的晨露,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棗泥酥散發著濃鬱醇厚的棗香,外皮烤得金黃酥脆,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它的美味,光是聞著那香味,就讓人忍不住想要嘗上一口。
十三娘引著眾人進了正廳,廳內的布置儘顯雅致。桌椅皆是用上好的梨木打造而成,桌麵光亮可鑒,上麵雕刻著精美的花鳥圖案,那鳥兒仿佛下一秒就會展翅高飛,花朵也似要引吭高歌一般,栩栩如生,讓人不禁讚歎工匠手藝的精妙。
牆壁上掛著幾幅淡雅的字畫,字畫的筆觸細膩,意境深遠,為這屋子增添了幾分文雅的氣息,讓人仿若置身於文人雅士的居所之中。角落裡擺放著古色古香的花架,花架上的蘭花正吐露著清幽的芬芳,那細長的葉片舒展著,姿態優雅,儘顯高潔之態。
剛一進正廳,阿辰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邁著歡快的小碎步,一下子就跑到了十三娘跟前,一把拉住十三娘的衣袖,仰著小腦袋,眼睛裡滿是欣喜,脆生生地喊道“秀兒姐姐!”那聲音裡透著滿滿的親昵,仿佛與十三娘許久未見,此刻重逢有著說不完的歡喜。十三娘聽到這聲呼喊,臉上也立刻洋溢起寵溺的笑容,伸手輕輕摸了摸阿辰的頭,眼中滿是溫柔,笑著說道“哎呀,阿辰呀,姐姐可太想你了,一路上累不累呀?”阿辰連連搖頭,晃著小手說道“不累不累,秀兒姐姐,這兒可真好看呢,我可喜歡啦。”
十三娘站起身來,抬眸看向陳柯,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往日透著英氣的麵龐此刻竟顯得有幾分虛弱,頓時心疼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趕忙幾步上前,拉著陳柯的衣袖,聲音裡滿是關切與焦急,哭著說道“公子,你身體有恙?瞧你這臉色,可把秀兒嚇壞了呀。在萍水鎮稍歇兩天吧,也好將養將養。狄將軍將事情安排給了趙達、趙猛,還說不放心你來巡你的,你們走這一路,沒遇到什麼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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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張淮聽到“狄將軍”這三個字,瞳孔猛的一縮,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愕與慌亂,心裡暗自思忖狄將軍?是狄戰嗎?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想著自己當初可是費儘心思假死脫身,如今這名字突然冒出來,讓他心裡一陣忐忑,不過他麵上還是強裝鎮定,並未過多開口,隻是嘴唇微微抿著,眼神中卻藏不住那一絲緊張。
陳柯則微微皺眉,眼中滿是疑惑,輕聲呢喃道“狄戰他那身份怎麼過城的?”十三娘見狀,先是用手帕輕輕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隨後狡黠一笑,那笑容裡透著幾分得意與聰慧,她微微揚起下巴,闊氣道“公子,這世界上還有銀子擺平不了的事兒嗎?如果銀子擺平不了,那就金子呀!嘿,對了!公子,狄將軍就落戶在了萍水鎮,他現在呀,就是萍水鎮的狄戰了。
十三娘臉上滿是疑惑,微微皺著眉頭,再次開口問道“公子,你和狄將軍居然沒碰上?這倒也是奇了,估計是在路上就這麼錯過了呀。”
陳柯聽著十三娘的話,思緒卻已然飄遠,腦海中不禁感歎狄戰那腳程著實是快啊。自己從京城出發前往密州上任,這一路磕磕絆絆,走走停停,都已經耗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了,眼瞅著春日的氣息越發濃鬱,路邊的枝頭都隱隱有了嫩綠的新芽,春天眼看著就要徹底來臨了。想著現代社會裡,要是在這般距離的兩地間往返,坐上那速度飛快的飛機,不過也就810個小時的事兒啊,哪像現在這般,全靠著馬匹趕路,耗時又費力。
一想到這任職的期限,陳柯的眉頭就忍不住微微皺得更緊了,心裡頭愈發著急起來。這要是再耽擱下去,錯過了上任的規定時間,那後果可就嚴重了呀。按照官場的規矩,輕者會受到降職或者罰俸的懲處,重者搞不好這官職都得被革去了,自己這一路走來的辛苦豈不都白費了,而且還辜負了諸多期許呢。越想心裡越是煩躁,那股子焦急勁兒就像火一樣在心頭燒著,怎麼都壓不下去。
突然,陳柯猛地站起身來,目光依次掃過阿辰和張淮,語氣裡帶著關切問道“阿辰,張淮,你們倆感覺還行嗎?這一路著實辛苦,要是身體吃不消,不妨就在這萍水鎮留下來修養一陣子,等養好了身子再做打算也不遲呀。”
說罷,陳柯又趕忙看向十三娘,急切地問道“狄戰什麼時候能到呀?”
十三娘聽了,低頭思忖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公子,我這就給將軍飛鴿傳書,告知他你們已經抵達萍水鎮了。還有啊,公子,這次你去密州上任,我是一定要跟著一起去的,你這一路上狀況頻出,我這心裡呀,實在是放心不下你呢。”十三娘的眼神裡透著堅定,那副模樣顯然是心意已決,任誰都勸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