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戰立身於遼國廣袤無垠的草原之上,微風輕柔地拂過,衣袂隨之翩翩舞動。周圍的營帳分布得錯落有致,極目遠眺,遠方的牧群仿若天邊的雲朵,悠悠閒閒地移動著。這片土地,水草豐美,百姓安居樂業,處處洋溢著寧靜祥和的氣息。
然而,狄戰的心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扯著,牢牢係於遠方的陳柯。每一個夜晚,當他仰望星空,那閃爍的星辰仿佛都幻化成了陳柯的眼眸,深情地凝視著他,令他的思念如洶湧的潮水,澎湃不息,難以遏製。
終於,在一個月色如水的夜晚,他獨自坐在營帳之中,案幾上的燭光搖曳閃爍,映照著他堅毅而又略帶惆悵的麵容。
他拿起筆,蘸滿墨汁,卻在信箋上方久久凝思,心中的千言萬語似要衝破胸膛,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落筆,將在遼國的所見所聞、自身心境的微妙變化以及對陳柯無儘的思念與牽掛,儘情傾訴於紙上。
那一筆一劃,皆飽含著他深沉的情感,字跡或深或淺,猶如他內心波瀾起伏的軌跡。寫罷,他仔細地將信紙折疊好,裝入信封,隨後喚來一名跟隨自己多年、忠誠不二且聰慧機敏的侍從。
狄戰雙手鄭重地將信遞交給侍從,目光中滿是期許與凝重,聲音低沉而堅定地說道“此信,你定要想儘辦法,將它安全無誤地送到陳大人手中,不得有絲毫懈怠。”
而此時的大辰,卻陷入了令人憂心的困境之中。
朝堂之上,皇帝許久未曾上朝,龍椅空置,整個朝廷仿若失去了主心骨,運轉起來略顯磕絆,往日的秩序也出現了一些紊亂。
官員們大多人心惶惶,不知後續該如何是好。
轉運使顧華清見陳柯卸任,便覺得密州是一塊可讓自己勢力進一步膨脹的肥肉,起了心思要將其據為己有。
為了罷黜密州知州柳相為,顧華清可謂是機關算儘,施展了一連串令人不齒的卑劣手段。
他先是暗中清點自己多年來通過各種不正當手段搜刮而來的巨額財富,那財富堆積起來頗為可觀,每一枚銅板都沾染著百姓的辛勞汗水。
他帶著這些財富,如幽靈般穿梭於京城的權貴府邸之間,用金錢和珍貴的寶物買通那些位高權重、貪婪無度的朝臣。這些朝臣收了賄賂後,雖未在朝堂之上明目張膽地為他搖旗呐喊,但在各種政務討論和人事決策的關鍵時刻,總會巧妙地為他說話,或明或暗地為他的計劃鋪墊道路,給他營造出一股無形卻強大的壓力,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逐漸朝著柳相為收緊。
接著,顧華清精心挑選並豢養了一批如鬼魅般的爪牙,這些人擅長刺探隱秘,精通各種陰謀詭計。
他們如影隨形地圍繞在柳相為四周,日夜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是柳相為不經意間的一個眼神、一句言語,都會被他們捕捉並記錄下來。
一旦發現任何一絲可利用的信息,他們便會添油加醋、誇大其詞,將其歪曲成嚴重的罪行。
比如,柳相為為了改善密州百姓的生活,對當地的稅收政策進行了一些合理的調整,這本是利民之舉,卻被這些爪牙汙蔑為肆意妄為、罔顧民生,在官場中肆意傳播,引得眾人紛紛側目,對柳相為的聲譽造成了極大的損害。
顧華清還深諳操縱官場輿論之道。他頻繁地出入各種官員私下聚會的場合,這些場合看似隻是官員們休閒娛樂、交流感情之所,實則暗流湧動。
顧華清在其中巧妙地散播對柳相為不利的謠言,他口若懸河,將一些毫無根據的捕風捉影之事說得繪聲繪色、有板有眼,仿佛他親眼所見一般。
那些原本對柳相為並無成見的官員,在聽了他的謠言後,也逐漸對柳相為產生了懷疑和不滿。
而那些受他指使的官員,更是在朝堂之上公然彈劾柳相為,羅列了諸如“治理無方,致使密州賦稅銳減”“政令不通,地方秩序混亂”等一係列虛假罪名。
實則,這些問題皆是顧華清在背後暗中搗鬼所致。他暗中篡改朝廷下達給密州的政令,將原本清晰明確的指令改得自相矛盾、漏洞百出,讓柳相為在執行過程中陷入困境,無論如何努力都難以達到預期效果,從而成功地製造出柳相為失職的假象,為罷黜他找到了看似合理的借口。
此外,顧華清在密州官場內部安插了大量親信。
這些親信表麵上對柳相為恭敬有加,言必稱大人,行必表忠心,讓柳相為誤以為他們是可信賴之人。
然而,在實際政務處理中,他們卻陽奉陰違,暗中使壞。在關乎密州發展的關鍵事務上,他們故意拖延時間,錯過最佳時機;或者故意誤導柳相為做出錯誤的決策,使得密州的政務逐漸陷入癱瘓。
柳相為雖察覺到官場中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氣息,也知曉有人在背後搞鬼,但麵對這錯綜複雜的局麵,他卻無力回天。
最終,在顧華清的多方運作和陰謀算計下,柳相為被罷黜官職。他黯然地站在密州的城頭,望著這片曾經充滿希望、如今卻衰敗不堪的土地,滿心無奈與疲憊。天空中烏雲密布,仿佛也在為他的遭遇而悲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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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幕僚魯正明,也因柳相為的失勢而失去了依靠。他望著這混亂的官場和密州的現狀,心中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陳柯為何要毅然離開大辰,前往高麗。在這樣烏煙瘴氣的大辰官場,尤其是密州這一處,無論有著怎樣的雄心壯誌,怎樣的滿腹經綸與韜略,都難以施展。
在這裡,正義與公理被漠視,努力與才華被埋沒。清廉賢能之士難有施展之地,奸佞小人卻橫行無忌。自己曾經懷揣的希望與抱負,在這現實麵前,如泡沫般易碎。每日應對這混亂無序、黑白顛倒的局麵,身心俱疲,莫說成就大業,就連堅守本心都成了奢望。
陳柯定是早早看透了這一切,才明智地選擇離開,去尋找那能讓理想生根發芽之處,遠離這令人失望的泥沼。
於是,魯正明隻能默默地收拾起簡單的行囊,懷著滿心的失落與迷茫,踏上了歸鄉靈溪鎮的路途。
他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中漸行漸遠,顯得格外孤寂落寞,仿佛被這現狀所遺棄。
狄戰派出的信使一路頂風冒雪,在寒冬臘月的凜冽寒風中艱難跋涉,終於踏入密州。
此時的密州城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銀裝素裹之下透著幾分清冷與孤寂。
信使裹緊身上的棉衣,嗬著白氣,急匆匆地朝著衙門趕去,滿心期望能借衙門之力順利尋到陳柯。
來到衙門門口,信使剛要向守衛表明來意,請求通報陳大人,話還未出口,那守衛便如臨大敵般警惕起來。
信使趕忙說道“小哥,我有要事求見陳大人,煩請通報一聲。”守衛卻毫不理會,大聲嗬斥道“去去去,衙門重地,豈是你隨意能進的!”
信使心急如焚,仍試圖解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陳大人,還請行個方便。”
就在這時,幾個衙役從裡麵走了出來,他們看了信使一眼,二話不說,便上前推搡著信使,欲將他轟走。信使掙紮著,喊道“我還沒見到陳大人呢,怎麼能這樣?”
然而,衙役們根本不聽他的辯解,其中一個衙役不耐煩地說道“什麼陳大人,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彆在這兒搗亂!”說罷,加大了手上的力氣,硬是把信使推出了衙門的大門。
信使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雪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