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恨張居正。
這個相爺為皇帝擋了多少箭,背了多少鍋啊。
皇帝和張居正,相互心知肚明。
張居正為了讓皇帝放心,從不於功勳和宗室來往。
他的兩個兒子,都娶了普通人家的媳婦。
兩個兒子,也沒有在朝為官。
他們張家,居住在普通的院子裡。
這一切,政敵想攻擊張居正都難。
“既然程家敲登聞鼓,那就開始審案吧。”張居正自己找張椅子坐下道。
皇後目光陰冷。
四皇子平時雲淡風輕,此時也慌,哪見過這等場麵。
他坐下,大腦在迅速運轉。
這事明顯是母後構陷。
絕對不能交給三司會審,這樣簍子越來越大。
交給皇城司?
它都被血洗了。
交給刑部?
刑部尚書,是丞相的學生,是個軟硬不吃的固執老頭。
隻能交給禦史台了。
禦史中丞孫超已經告假回老家,禦史大夫劉洪是自己人。
一切都還好操作。
“母後,丞相大人,世子。”四皇子道,“你們看這樣行吧?這案子交給禦史台,讓他們限期審理。”
張居正淡淡一笑
“殿下,這麼大的事情,該三司會審吧,否則,不合規矩。”
皇後冷聲道
“程式妒忌謝天南,陷害人家父子,這禦史台都審過了,還審什麼審……”
“不是,皇後娘娘……”
老婦人慌忙跪下拜道,“是一個年輕人找到民婦,跟民婦說隻要去敲登聞鼓,就有人幫翻案,還給民婦準備好了狀書,給了民婦一百兩金子……”
老婦人說出了一切。
皇後麵色陰沉,心理在罵自己的大侄子,辦事完全不靠譜,怎麼能讓這老婦人還能出來?
老婦人說完。
皇城司副指揮使於都慌忙道
“是孫青找到臣,說是皇後的意思,要在牢裡讓程家人認罪,並且整死程家……”
他也吧事情經過詳細說了。
皇後歇斯底裡的大怒
“你們……你們都是在誣陷本宮,本宮要殺了你們。”
“來人……禁軍……把他們統統都拿下。”
她像個瘋子似的,咆哮,大罵。
四皇子上前勸阻,道
“母後,怎能隨意拘人,一切都有大乾的國法。”
一邊說,他一邊朝皇後眨眼。
張居正在這裡,禁軍還能隨便抓人了?
說完,四皇子沉聲宣布
“來人,把於都,還有這……這老婦人一家壓入大牢。”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審理此案。”
“程將軍,你受苦了,程家的人可以返回府中,聽候三司傳令。”
程式起身,抱著自己母親走出了大殿。
蕭元依和程鬆,程少恭跟著走了出去。
世子撇了一眼麵目猙獰的皇後,也走了出去。
張居正慢悠悠的喝口茶,像是看了一場好戲。
……
到了外麵。
徐天跟在程式的身旁,道
“程將軍,對不起,說起來是我連累了程家。”
程式麵色沉痛,道
“我程家雖然出身行伍,但還是分得清好壞的,這事怪不到你頭上。”
“哼,隻是我效忠了十多年的……的趙家,讓我心寒啊。”
“一個平南將軍,說甩便甩,十多年的流血,一文不值。”
徐天冷冷皺眉。
這一切是皇後那個瘋婆子要報複。
不過,湊巧的是,皇帝這個時候正好閉關了。
巧得讓人不敢相信。
都年關了,還閉關?
“接下來,該怎麼辦?”蕭元依道,“到了三司,肯定會為皇後脫罪的。”
“搬倒了皇後,我們程家也就到頭了。”程式冷冷道,“不過,這殺母之仇不報,我枉為人子。”
徐天沉思片刻,直接道
“去北涼吧,以程將軍你的能力,肯定能乾個將軍。”
“徐梟,是會很歡迎你去的。”
程式望著天邊,輕輕歎道
“北涼啊,我倒是一直想去,當年我爹臨死前說過,程家的刀從未割過北蠻子,是他一生的遺憾。”
蕭元依目光堅定,果斷道
“那還猶豫什麼?舉家遷往北涼。”
程式重重點頭,做了決定。
徐天攤手道
“實不相瞞,我最近正在操作,孫超會帶著孫家一脈,前往北涼。樓窯和何照君夫妻也會前去北涼,你們正好有個伴。”
程式一聽,更加堅定了心。
……
三天過去。
三司會審,果然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徐天聽著驚鯢的彙報。
“有三波黑衣人進入大牢,要殺於都和那老婦人一家,都被我們攔住了。”驚鯢道,“那皇城司的顧千帆從外地回來了,他想我保證,一定保護他們的安全。”
“顧千帆?他可靠麼?”徐天問。
“他實際上是張居正的人,張居正這次應該是與皇帝商量好了,徹底整垮孫家。”驚鯢道,“皇後發瘋,給了他們機會,孫家這回是徹底完蛋,皇後估計會被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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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廢就完了?殺人得償命!”徐天冷聲道,“繼續盯著,他們若是要為皇後脫罪,本世子就親自出手。”
驚鯢領命而去。
趙盼兒走了進來,麵色神傷。
“今日是程家老夫人出殯的日子,我們應該前去祭拜吧。”她輕聲道。
“該去,都去。”徐天站起來道。
兩輛馬車駛向程家。
到了程家大門前,徐天領著趙盼兒,盛明蘭,紅姝和青鳥,進了程家大院。
來吊唁的賓客並不多。
因為都聽說程家與皇後結怨,大多數自然是不敢來。
徐天看到了跪在那的默默流淚的程少熵。
這個奶奶對她真的不算好,但她還是很傷心,覺得是自己連累了老太太。
徐天走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程少熵感受到了一種支持。
她擦乾眼淚,朝徐天點了點頭。
……
坤寧宮。
四皇子趙鍇,麵色糾結的來拜見自己的母後。
他當然想為自己的母後免罪,可阻力太大了。
刑部尚書是張居正的人,肯定不乾。
都察院倒是自己人主事,那還是因為孫超不在,輩份小,在三司中說不上話。
大理寺卿一直在和稀泥,誰都不想得罪。
“母後,這事要不去請父皇?”四皇子問。
“這點事情你都搞不定,你要你父皇怎麼看你?將來你又如何能駕馭朝臣?”皇後怒道。
四皇子頷首。
心想,父皇都不能駕馭張居正。
我在那幫老狐狸麵前,就是棵菜。
“暗示都察院劉洪,想辦法毒殺於都和那老婦人,讓他們開不了口。”皇後冷道。
“母後,有三撥人去殺他們,都是你安排的吧?成功了麼?”四皇子道,“如今顧千帆回來,負責看守,他這個人隻聽父皇的。”
“顧千帆?”皇後眼中陰冷閃過,“你去傳一下蕭欽言,就說本宮要見他。”
四皇子很懵。
這時候見右相蕭欽言?
這個死老頭最會明哲保身了。
“是,母後。”四皇子告退。
他出了坤寧宮,走在禦道上。
想著自己才監國,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父皇出關後,會不會龍顏大怒?
不行,我得去向父皇稟報一下。
他走向禦花園深處。
皇帝就在裡麵一處宮殿閉關。
走著走著,他一個宮女和太監都看不到了。
寒風呼嘯,非常刺骨。
忽地,他像是聽到一聲龍吟。
唰!
一個人閃現在他麵前。
是那個年輕宦官。
“四殿下,你不能再向前了。”年輕宦官道。
四皇子對這位神秘的年輕宦官很有禮貌,道
“先生,我有急事找父皇。”
年輕宦官擺擺手道
“皇上在閉關的關鍵時刻,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更重要。”
“四殿下,既然皇上讓你監國,你可全權處理。”
“記住,你是皇子,趙家的皇子,一切事情以皇室利益為重。”
四皇子一聽,重重點了點頭。
他轉身走了出來。
以皇室利益為重。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四皇子擰了擰眉。
父皇真的是要徹底打垮孫家啊。
可是孫家有母後這棵大樹。
如果母後不倒,孫家便不會倒。
父皇要廢後?
那可是我的親生母親。
父皇這是在考驗我?
母後倒了,那我呢?
……
大理寺。
今日最後一次三司會審。
四皇子,丞相張居正親臨。
“今日審理,諸位不要有壓力,秉公辦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誰也大不過大乾律。”
開審前,四皇子定了個基調。
張居正一臉悠閒的喝著茶。
徐天自然也到場,他是陪著程式和蕭元依一起來的。
三司的三位主審,坐在台上。
下方左首坐著的是四皇子,右首坐著張居正。
徐天與張居正坐在一排,順手還搶了他的茶。
張居正無奈,又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當年啊,徐梟也是這麼搶老夫的茶喝。”張居正淡淡道,“一幌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他現在是連京城都不敢來咯。”
“這個京城,多少人想他死。”徐天冷笑,“徐梟就在西北活的好好的,你們還不能把他怎麼樣,氣不氣人?”
“你把老夫的話轉告給徐梟了嗎?”張居正冷問。
“說了,徐梟完全不在乎,說的好像徐梟有個不爭氣的兒子,你張居正就會讓北涼王世襲罔替似的。”徐天攤攤手道。
張居正啞然失笑。
徐梟這個粗鄙的行伍,總是能一眼看到本質。
審理開始。
過程其實很順利。
皇城司副指揮使於都,還有那個老婦人都說了事情。
人證物證皆有,證據確鑿。
更何況,老婦人的丈夫和兒子的案子,當年是丞相親自辦理,也是證據確鑿。
所以,程家人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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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怎麼給皇後定罪。
“皇後娘娘所犯之罪,應該由陛下出關後定奪。”禦史大夫劉洪道,“一國之後,茲事體大,我們怎麼能在皇帝不知情的情況下給皇後定罪?”
“我也同意劉大人的意見,都要年關了,咱們也不急這幾天。”大理寺卿李大人開始和稀泥。
刑部尚書衛大人,看了眼張居正。
。
他也提不出反對意見。
已經明確了皇後的罪,但是定罪,這事確實得先稟報皇上。
徐天站起來,冷冷一笑,道
“皇後身為一國之母,無視大乾律法,漠視生命,殘害忠良。”
“這樣的人,她有什麼資格當皇後?”
“按照大乾律,她是幕後主使,實際上的主謀,該殺!”
殺皇後?
這話一出,張居正都被嗆到了。
“區區一介老婦,她的命,怎能和皇後相比?”劉洪怒道,“世子你血洗皇城司,是不是也要抵命?”
徐天一愣。
次奧,這劉洪有兩把刷子,被他堵住話了。
跟老子耍橫是吧?
“區區一個禦史的命,怎麼能給老子相比?”徐天冷眼一撇,“老子現在就斬了你。”
他瞬間爆發的殺氣,把劉洪嚇麻了。
劉洪恨不得扇自己巴掌。
四皇子和丞相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