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這董勇是他鐘虹武的人。
他這麼急著殺董勇，大家立即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鐘將軍倒是果斷，不過，不急，畢竟是北涼軍，我也得上報不是？”徐天一笑道。
鐘虹武不敢再說話了，默默站回去。
徐天冷冷逼視眾人，緩緩道
“今日請大家來，是有彆的事情要議。”
“北涼一直以來，用的是舊製，從今日開始，本世子要在陵州改革，實行新製。”
實行新製？
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大家都懵了。
“北涼祖製哪裡不好。”
“好端端的北涼，沒人想變！”
反對之聲如浪，一浪高過一浪。
徐天猛拍桌子。
“菜市場嗎？大殿之上，成何體統！”
他如山嶽般的目光掃視反對之人，逼得他們紛紛低頭。
他指了指一直未說話的陳溪亮道
“這是我請來的陳溪亮先生，他會主持這次革新。”
眾人目光都看向陳溪亮。
陳溪亮跨出一步。
“祖製哪裡不好，諸位要從根本說起，也是好事。”
“北涼祖製，乃是九州舊製，弊端有三。其一，以王道為主，間以些許新政，收效甚微！如今大乾和北齊，都已經變法，北涼與他們，差距越來越大。
其二，賞罰不公！世族有罪不罰，庶民有功難賞。農人耕有餘而依然貧困，軍士戰有功很難上升，頂多是些小賞。最終，奮勇為北涼之正氣不能激揚。
其三，聚民無力，攝亂無威。若整個北涼同法，令行禁止，有罪重罰，有功重賞。則人人奮勇立功，人人避罪求戰！”
“朝野一旦養成浩然正氣，加上北涼堅韌厚重，北涼必將無敵於天下！”
大殿回蕩著陳溪亮的激揚之語。
孫超站出，股掌道
“說的好。”
“先生所言句句要害！”
有幾個年輕官員也附和。
這時，甘隆冷喝一聲，道
“紙上談兵而已，沒啥新鮮。之前，北涼不是沒有招賢，所論與陳先生差不多。最後新法令反而把北涼弄的烏煙瘴氣。敢問陳先生，可有高論？老朽倒想聽聽。”
區區一介書生，說的不過是些老調。
甘隆並不放在眼裡。
陳溪亮泰然自若。
這一關不過，自己根本不可能在北涼立足。
“就政事而論，北涼變法大要有四。一是農耕以富國。二是激賞軍功以強兵。三是統一治權以理政。四是移風易俗以正民。”
陳溪亮說完，下麵的人群起駁之。
他一一反駁，引經據典。
言語極其犀利，把那些人駁斥的啞口無言。
甘隆氣得要捶桌子。
徐天看火候差不多了，站起來掃視眾人，鏗鏘道
“諸位，北涼革新，有人擁戴，本世子要變。沒人擁戴，本世子也要變！”
“就從陵州開始。”
“諸位若是想著自己的那點利害得失，阻撓革新……”
他停頓了下。
然後，一道寒光閃過。
叱！
一刀劈掉桌案一角，寒聲道
“猶如此案。”
眾人頓時後背發寒。
孫超和幾個寒門的官員，當即拜道
“我等擁護革新，擁護世子殿下。”
徐天目光落在鐘虹武身上。
鐘虹武一直不說話，因為他懷疑徐天也已經知道他與朝廷的事情。
一直不揭開，這就是交換？
“本將擁護革新，擁護世子殿下。”他也拜道。
反正過不了多久，就去大乾了，革新不革新，他無所謂。
他身後的眾武將見他都擁護，也紛紛站出來表達擁護。
這一下，許多文官也跟著站出來表示擁護。
隻有甘隆和他的部分親信，沒有表態。
“甘大人，還有什麼意見？”徐天直視他。
甘隆感覺猶如泰山壓頂。
他額頭刹那間冒出細汗，緩緩點頭道
“我也擁護革新。”
最後剩下的人，也都表示擁護革新。
徐天嘴角是冷冷的笑。
散會後，他留下了孫超。
早前把孫超調到陵州，目的就是讓他先來摸底的。
“世子，恭喜，這第一步走出了。”孫超道。
“萬事開頭難，我們這事，以後更難。”徐天攤攤手一笑。
“甘隆他們肯定是會暗中反對的，今天隻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陳溪亮道。
“陳先生說的對，他們昨晚就聚齊，隻是沒想到世子的來意。”孫超看了眼陳溪亮。
徐天看了兩人一眼，道
“你們兩就自己相互介紹吧。”
“正好，關於革新具體的東西，你們先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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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自己走出了大殿。
陳溪亮與孫超相視一笑。
一個北涼的寒門，一個來自大乾的外人，他們此刻心照不宣的結盟了。
要想在官場有所作為，盟友不可少。
……
徐天來到將軍府後院。
掩日出現在這裡。
這是徐天沒有來陵州之前，先把掩日派到了陵州。
他帶著羅網搜羅陵州的各種消息。
昨夜對董勇的突襲，就是再有羅網信息的支持之下。
“鐘虹武與朝廷勾結，找到坐實的人證物證麼？”徐天問。
“我們有截獲他們的書信，為了不打草驚蛇，又做了假的，這會已經到了鐘虹武手上了。”掩日詳細彙報。
徐天緩緩點頭。
既然鐘虹武收到了假消息，那到時候就給他一個驚喜。
聽完掩日的彙報後，徐天很舒心的來到休息的院子。
盛明蘭和青鳥在下棋。
青鳥皺著眉頭，仿佛比打仗還難。
徐天忍不住嘲笑道
“青鳥，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你居然跟棋聖下棋。”
盛明蘭揮舞小拳頭朝徐天怒視
“明天要去陵州書院下棋，我找青鳥練練手。”
“聽說書院的院長姚白楓，不僅學問好，還是個棋道高手。”
徐天擰了擰眉。
姚白楓啊，那個糟老頭子當年去北涼王府的時候，在聽潮湖上使勁朝徐梟眨眼，問
“不是說這有美女遊泳麼？有美女跳舞麼？快快，都叫出來。”
氣得徐梟當時要揍他。
這糟老頭子，可不像個大儒的樣子。
“來，本世子與棋聖過過招。”徐天把青鳥拉起來。
盛明蘭很高興。
世子的棋技還是可以的。
徐天與盛明蘭對弈，無理手層出不窮。
盛明蘭俏臉蛋兒都是鼓了起來，像個小包子似的。
她是被氣的。
有一種抓狂的感覺，想暴揍徐天。
不過她忍住了，最後還是贏了。
“來來，繼續。”徐天道。
“不了，練練手就好了。”盛明蘭起身。
她插著小蠻腰，一雙明媚的桃花眸子睜的很大，瞪著徐天道
“跟你下棋，得少活兩年。”
說完，拉著青鳥走了。
徐天扶額。
自己使出渾身解數，還是沒能戰勝她。
……
翌日。
徐天帶著青鳥和盛明蘭，到了陵州書院。
院長帶著眾學子熱烈歡迎。
不過，歡迎的是盛明蘭。
許多人都想一睹棋聖的風采。
盛明蘭見大家那麼激動，有些小緊張。
她不自覺的拉著徐天。
徐天拉著她，享受大家的歡迎。
書院大門口，有個架子。
上麵放著幾把北涼刀。
因為徐梟有個規定，就是武人進書院，不能帶刀進。
“今日還有客人？”徐天朝姚白楓問。
“來了幾個老將軍。”姚白楓道。
徐天微微皺眉。
這估計是衝著我來的吧？
看這架子上的涼刀，幾乎都是二代和三代的，居然還有一把一代的。
說明這幾個老將軍資曆很老，估計是徐梟起家時候的老卒了。
尤其是那把一代涼刀。
還是春秋國戰時期製作的，基本已經損壞。
後來徐梟自己想找一把，都沒找到。
徐天沒想到，在這看見了。
他解下自己的刀，放在架子上，跟著姚白楓進了書院。
上課時間到了，學子們都沒在圍觀，去上課了。
姚白楓招呼了下徐天，就迫不及待的要跟盛明蘭對弈。
徐天放眼望去，看到一個場景。
他瞠目結舌。
隻見幾個老將軍，在幫書院曬書。
一捆一捆的把書從朱樓裡擺出來，放在陽光下曬。
“世子，你要是閒著，就幫那幾個老將軍曬書去。”姚白楓道，“我下棋，不想你在旁邊看著，青鳥兒留下啊，給老夫倒茶。”
徐天扶額。
你丫倒是不客氣。
“青鳥，你在這，我去跟幫忙曬書去。”徐天攤手道，“今兒咱們得在書院混一頓飯吃近。”
說完，他走向那幾位老將軍。
徐天走到廊下，望著那五個老將軍，他停了會。
他們都是徐梟的生死兄弟啊。
何中虎，是剛剛退下來的，原是左騎軍主將，出自徐梟嫡係老子營鐵碑營。
他年輕的時候，帶過最精銳的遊弩手。
後來慢慢的升，成為北涼三品武將。
他領兵素有古風，事必躬親，吃睡與尋常士卒同樣。
若是論軍功，他還在原騎軍主將鐘虹武之上，可他不喜歡拉幫結派。
因病退出北涼軍，他沒有妻兒，退伍時隻有一匹老馬一柄涼刀相伴。
陸大勇，北涼老子營滿甲營頭等騎卒。
徐梟都說過“陸大勇打仗凶狠，喜歡帶兵死命衝鋒，從來沒輸過”。
可他看不慣徐梟對朝廷忍氣吞聲，一氣之下，退出了北涼軍。
林鬥方，是老子營蓮子營的第一任當家，當年春秋戰事中，為救徐梟，斷了一臂。
他看不慣北涼將種子弟的胡作非為，看不慣徐梟在這方麵的不作為。
所以，也是一氣之下，退出北涼軍，種田去了。
尉遲山，徐家春秋老卒，原騎軍副統領，因病退出北涼軍。
劉元戟，徐家春秋老卒，原步軍副統領，因傷退出北涼軍。
“五位老將軍，曬書呢？”徐天招呼一聲道。
五人撇了他一眼，就繼續忙活。
沒人搭理他。
徐天擰了擰眉，看著林鬥方單手托書，忙過去幫忙道
“林將軍，我來我來，你歇會。”
林鬥方橫了他一眼，問
“聽說你進城就斬了董勇的女兒，關押了董勇？”
餘下四個人都不搬書了，齊齊看向他。
徐天攤攤手道
“是，我殺的，也是我關的。”
林鬥方冷冷看著他，寒聲問
“你想乾什麼？”
徐天吐一口氣，道
“我要把北涼的膿瘡都挑出來，造一個新的北涼。”
林鬥方冷笑一聲
“好大的口氣。”
何中虎溫和些，望著徐天問
“這是王爺的意思？”
徐天點了點頭道
“我來陵州之前，跟徐梟說過我的計劃。”
“他是答應的，但是說不給我任何幫助。”
五人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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