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王膝下沒有兒子,他隻有兩個女兒。
所有人都以為西州王後繼無人,他的王位封地軍權都將便宜了外人。
西州王自然不會讓那些看好戲的人稱心如意。
他很久前就已經決定,要將小女兒燕辭晚培養成為繼承人。
他帶著女兒出入各種重要場合,手把手教導他如何用兵對戰,讓她以王府少主人的身份參加祭祀,接受臣民的跪拜。
當然會有人對此表示不滿,覺得西州王此舉太過荒唐。
他們那時候的話術,與此時的朝福如出一轍。
他們都覺得女郎就該恪守婦道,老老實實地待在閨閣之中,不要去不該去的地方,不要肖想不該得的權力。
他們不斷加強道德的重要性,用那些看不見的目光,與聽不見的言語把她牢牢困在原地。
燕辭晚看透了他們的用心,自然不會順了他們的意。
她抬頭看了眼二樓,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這麼不想讓我上樓,是因為樓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麼?既如此,我倒是非要上去看看不可了。”
說完她就微提裙擺,順著階梯往上走去。
朝福忌憚她有內衛府大閣領做靠山,不敢真對她怎麼樣,隻能像個蒼蠅似的,一直跟在她後麵嗡嗡嗡地說個不停,企圖用洗腦大法令她改變心意。
結果燕辭晚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全程把他當成了空氣。
燕辭晚推開臥房的門,走進去一看,發現屋裡乾乾淨淨的,一切事物都是嶄新的,幾乎看不到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燕辭晚轉而又推開隔壁的書房,這裡麵也一樣,所有書籍都是新的,書案上的筆墨紙硯基本沒用過。
她扭頭去看朝福,問道。
“這兒真是朝樾住的地方?”
朝福不得不解釋“平日裡公子很少在家住。”
“朝參軍不管管嗎?”
“公子喜歡交友,他經常和朋友在外聚會,不回來也沒什麼,主君沒必要事事都管著他。”
燕辭晚對於他的說辭不置可否。
她注意到牆上掛著一幅仕女圖,畫像前還擺著個香爐,香爐內還有沒有燃燒殆儘的線香。
細看之下,能發現畫中女子的眉眼與朝樾有幾分相似。
燕辭晚指著仕女圖問道“此人是誰?”
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朝福如實答道“是主君的原配夫人方氏,也是公子的生母,她在公子三歲時去世了。公子時常思念生母,便根據記憶中生母的模樣,畫下了這幅畫像,還特意命人每日都要焚香祭拜。”
燕辭晚看著畫像中的女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畫中女子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身材豐潤,皮膚白皙,身穿綠衫紅裙,烏發如雲般盤起。
她站在鬆樹下,柳眉緊蹙,紅唇抿著,眸中似乎藏著千愁萬緒,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
在她身旁還有一口古井,身後是深色夜空,空中掛著明月。
此情此景,很有種美人月下感傷的破碎美感。
燕辭晚看了眼落款,作畫時間是在乾元九年。
那時候朝樾應該是十四歲。
十四歲的少年,應該已經明白很多事了吧。
燕辭晚忽然問道“朝參軍看過這幅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