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不久,敬宅內院。
剛剛哄完自己入睡的上位梨雨伸了個懶腰,湊近桌上的油燈想把它吹滅,但試了幾次都沒能撼動那縷火苗哪怕一點。
鬼應該可以吹燈才是,或者說這盞燈的功力在自己之上?上位梨雨想不通,便隻是百無聊賴地坐在了桌旁。
讓它亮著倒也行,睡不著的梨雨也許不隻是因為高燒、還是因為害怕。也是,放在這種凶險的環境,任哪個小孩都會害怕。
但自己為什麼不會怕呢?自己也是十歲啊。
上位梨雨慨歎一聲,透過紙窗上一個小圓破洞看向了輪廓模糊的內院,不斷漏出雨聲的那點黑暗倒沒酆都城那般深不可測。
死過一次的人應該不會害怕鬼吧,畢竟自己就是鬼。上位梨雨傻笑了兩聲,自己居然也有完全不怕黑的一天。
不過這個天地的梨雨還沒達到落到境界,也不能讓她再經曆那些事情,可是要怎麼辦才行?上位梨雨看著自己,再次陷入了糾結和不安。
大門鎖了,供她休息和吃喝的西廂房也整理好了,但要安穩待到雨停和救援來臨,最大的問題還在她自己身上。
經過良久的陪伴和安慰,梨雨暫時不害怕外麵的鬼怪和死人、願意專心睡覺了,但她的高燒不是說兩句好話就能驅散的。
敬緣家裡備的西藥看上去是蘇三爺或者康伯很久以前從鎮上帶回來的,現在能用的也少得很,隻能說是聊勝於無。即使吃過藥,她的體溫也隻是沒有繼續上漲,離退燒還差得遠。
也許這村裡的人生病了還是習慣中藥治療,康伯就是更偏向中醫的;但現在他幫不上忙,他家的藥憑現在的梨雨也拿不到。
那還能怎麼辦?隻能去找緣姐問問了。上位梨雨站起身,穿過緊閉的西廂房房門,又走進了漆黑冰冷的院子裡。
下午分開時,巫女敬緣通過裂隙跳回了地府,現在也還沒回來。不過上位梨雨帶了八卦鏡,現在可以直接叫她回來。
按理說,巫女敬緣在地府裡可以隨意躍遷回現世,來得該比上次快些;但這次她還是花了挺久,出來時則是一副不緊不慢而無精打采的模樣。
“怎麼了……?”她有些慵懶地朝上位梨雨問,“你欣姐回來了?”
“唔……不是。”上位梨雨忽然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麼,“緣姐,你好像沒什麼精神。”
“管了兩件地府的麻煩而已,沒什麼的。”巫女敬緣打了個哈欠,“所以有什麼事?”
“好吧。”上位梨雨也一筆帶過了,“那緣姐,你家有治發燒的中草藥嗎?這裡的我現在還在發燒,情況一點都沒好轉。”
巫女敬緣稍作思考,麵露遺憾地回答“沒有噢,我們鄉下的孩子沒那麼容易感冒。就算偶爾發了燒,找康伯看看就好了,沒有特地在家裡準備草藥。”
接著她又補充“而且從技術層麵上講,這個梨雨是分不出什麼草藥能治發熱惡寒的,就算有她也不該能自己挑出來,隻能找西藥吃。”
“難道我們隻能看著她高燒不退嗎?”上位梨雨沮喪地問。
“我們不是這個天地的存在,做到這份上已經不錯了。”巫女敬緣稍顯無力地安慰,“至於剩下的事情,那就看——”
突然,兩人感覺到身邊的氣場有什麼變化,因而停下了對話。這種還算熟悉的感受……是其它相似的靈體或者鬼魂出現在附近時才有的。
她們看向大門,臉上神色鬱結的上位梨欣正在走進來。
看到出去了大半天調查線索的姐姐走回來,上位梨雨本想過去迎接,但潛意識告誡她不要上去打擾,她便有些茫然地站在了原地“欣姐,回來了……?”
巫女敬緣則抖擻了一下精神,用平和的微笑問“調查得還算順利嗎?”
“也就那樣吧。在得出結論之前,我想先讓你給一些事情作證。”上位梨欣平靜回答。
巫女敬緣察覺到了異常“讓我後手嗎?也許你該先說一下有什麼判斷。”
“拜托,這都玩不起嗎?”上位梨欣挑著眉毛質疑。
“喲嗬……行,那你問吧。”巫女敬緣自願上鉤了。
氣氛突然劍拔弩張起來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上位梨雨下意識打了個圓場“那個,要不我們進去歇會兒?這站在雨地裡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