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孤為客早,多難識君遲。
餃子是滾燙的,乾撈的話會漸漸變涼,可是隻要有湯,它就一直是熱的,會是溫熱的。
唐豐不愛喝湯,曾老師給他煮了糖水。
但是肉餡的餃子甜膩的糖水配起來實在太要命了。
唐豐抗拒,曾老師就傷心。
幸而關穀沒忘記,拿了醋在桌子上,給餃子去腥解膩。
子喬的右手傷著了,左手拿湯匙吃餃子好難。還是湯餃子,一不小心就會從湯匙墜入熱湯中,泛起漣漪,乍濺汁水。
他這樣艱難的進食,連唐豐都不忍心。替他將餃子提出來放在盤子裡,拿了叉子給他。
關穀倒是風卷殘雲一般刮淨了晚飯。
他擦了手,把子喬的碗拿來,將餃子又倒了回去,拿起湯匙,開始做飼養員的工作。
唐豐算得上是做了無用功了,他決定以後隻管自己吃自己的。
曾老師湊近他“看到沒有,還得是原配知道嗎?”
“中途拉嘎的根本就不行!”
“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子喬爆炸。
曾老師擺手“我說的啊——兄弟還是原班的好,一開始認定的最佳!”
“中途來的人總是覺得額外的多餘。”
“我說的對吧呂子喬!”
子喬無力反駁,關穀舉著湯匙,離他好近,他也不說話,他也不催促他,於是隻能張嘴,咬起湯匙裡的餃子。
曾老師得意洋洋,拿起漢堡正準備狂野來一口,唐豐就攔著他,從裡麵抽出固定的簽子。
這下曾老師也小心翼翼起來,也不敢狂野地吃了。
展博看著唐豐碗裡所剩不多的水餃,還有旁邊快要溢出來的糖水。
他湊近一點,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唐豐抬眼就看見他,筷子上的餃子蘸也不是,不蘸也不是。
展博問他“唐豐——”
唐豐“什麼?”
他的疑問是那樣的純粹,手上的動作也隻護在了醋瓶上。
展博笑““我可以吃你的醋嗎?””
哈?
醋不到處都是?
想蘸就蘸唄。
唐豐輕輕點頭。
展博的手伸向他的蘸碟,手臂越過唐豐的手,露出一點手腕上的皮膚。
那上麵,有一點紅。
是被燙到了嗎?沁得紅,出奇的鮮明。
蘸碟放在他二人之間,唐豐的餘光瞥見展博,將手腕反轉,似乎是不想讓他看見。
觀察了好一會兒,唐豐歎了口氣。
大概是真的不想讓他看見吧,那就當看不見好了。
唐豐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家夥。
他懂套路,理應不鑽套路。
連正常的事情,也不願多加乾戈。
但,該進的時候不進,不該進的時候冒進。
他放下碗筷,仍然不願意喝糖水,一個人逃走了。
曾老師將身一扭,成功拉住唐豐的手腕。
唐豐也不掙紮,隻是看著他。看的曾老師受不了了,索性鬆開手,放他走。
唐豐露出一個笑容來,他喊著曾老師快點吃,自己悄然隱入陽台夜色中。
曾老師的笑十分刺眼。
一菲喊他快吃,彆扭扭捏捏地。
曾老師吃完最後一個餃子,帶著漢堡也跑了。
他進入陽台,看見的是唐豐躺在搖椅上,閉著眼睛,似乎在享受溶溶月色。
曾老師坐在他身邊,啃漢堡,看著他平靜地模樣。
他說“唐豐。”
“以後,我們一直會在一起的,對嗎?”
3602的餐桌上。
一菲對展博說“想要和得到之間,還有一個詞,叫做到。”
展博想了想,回答道“我知道!”
十分響亮的聲音。
子喬嚇得沒咬到餃子,關穀的手都抖了一抖。
“搞什麼那麼大聲。”子喬忍不住落井下石“傷心了?聽見唐豐說——有了孩子們,隻要我和唐豐不帶著孩子出去亂跑,就一切隨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