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特意注意了一下那古怪投石機的破壞力。”
老將將目光投向了麵前的陳宮，一臉凝重的開口說道“三尺厚，通體青石壘成的城牆護欄，一顆石彈就被打碎了！”
“城牆上麵的道路也是一砸就是將近兩尺多的深坑！末將不相信末將都注意到的事情北戎那邊的將領就看不見！”
老將臉上的苦澀神情變得越發的濃厚起來，語氣十分沉重的開口說道“如果末將是北戎的將領，看到這一幕後肯定會調集能調集的所有古怪投石機專門攻打一個方位！”
“最多兩個時辰的時間，城牆上就會出現缺口！”
“到時候讓那古怪投石機對彆處保持壓製，調兵猛攻這個缺口，一旦功成，這場戰場就沒有其他結果了！”
聽到了老將的描述，陳宮也想象到了那個畫麵，在漫天飛石的掩護下，一隊威武雄壯的北戎士兵登上了垮塌的城牆，對著大周的士兵揮動了屠刀……
想到這裡，陳宮的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絕望之色“難道這真的是天不佑我大周麼？”
“城主大人，為今之計，想要破局，咱們隻有一個辦法了！”
老將突然開口說道，眼中閃爍著悠悠的寒光，陳宮見狀都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但對於守住城池的渴望還是讓他開口問了一句。
“是什麼辦法？”
“讓城中那些北戎人上城牆！”
老將斬金截鐵的開口說道“用他們來逼迫北戎不使用那個古怪的投石機！”
“這……”
聞言陳宮的臉色一變，雖然戰爭不殃及平民這種事基本隻存在於幻想裡麵，但是一般情況下不管是大周還是北戎對此都會保持一定的克製，畢竟一個是自詡中原正統的高貴，至少在明麵上不願意做這種敗壞道德的事情，而另一個則是想要入主中原，成為新的中原正統，自然也不會表現的如此野蠻。
在這種彼此沒有明確約定的暗中默契之下，雙方之間其實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屠殺平民的事情了，像屠城的次數那更是直接就能數過來的，而且過後的始作俑者往往都沒什麼好下場，甚至有的直接被當成結束戰爭的籌碼給送給了敵人。
所以這次即便大周偷襲燕陵三堡的事做的很不地道，但是對於城池涉及範圍內的北戎百姓，其實並沒有太多的為難他們。
當然放著不管也不可能，誰知道裡麵會不會有給北戎傳遞情報的？最終的處理手段基本上就是都給他們進行保護性關押，給他們劃一個活動範圍，隻要他們不搗亂，那大周這邊在自身有條件的情況下會保證他們基本生存物資的供給。
這點換到北戎來說其實也是差不多一樣的處理辦法，大國麼，都要點名聲，一旦名聲臭了，那對周邊其他小勢力的影響力會降低很多，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畢竟就算是大周的物產也沒豐富到什麼東西都不缺，很多特殊產物還是要依賴和周邊國家進行貿易的。
至於一個個的打過去把東西搶回來那是開玩笑，現在又不像後世信息傳遞那麼方便，一個國家不管強盛到了什麼地步，實際上能控製的領土範圍就那麼大，再遠的話就隻能用羈縻統治的辦法管理，就是人家承認是你的臣子，你可以一定程度上的乾涉他們的政策，但實際上還是人家自己來治理。
“這會不會有些太……”
陳宮明白了老將的意思，臉上不由露出了一抹難色，他雖然算不上是那種傳統到古板的儒生夫子，但是道德標準也沒低到那種程度。
畢竟以大周普遍的道德觀念之強烈，這種損事是真沒多少人乾過，相反他們倒是沒少被那些野蠻的土人這麼要挾過。
“城主大人，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老將輕輕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咱們現在麾下的士兵的戰鬥力根本比不上北戎的士兵，要是連城牆再受不住，那這仗就真的沒辦法打了！”
“末將也知道這件事情會壞了名聲，所以這件事情就讓末將來做，一切後果末將自己一人承擔就好！”
“這……唉。”
陳宮沉吟了良久，最後歎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了一抹堅定之色，戰爭打到這一步，他能做的已經不多了，畢竟在北戎的各種操作之下，大周這邊的劣勢變得實在是太大了。
其實他現在已經可以投降了，大周那邊未必會因此對他多大的處罰，畢竟他是文官，行軍打仗不是他的職責，治理地方才是。
但是他不願如此，因為隻要他能守住燕陵三堡，後續北戎退兵，隻要幾年的時間，他就有信心給大周打造一個麵對北戎的天然屏障！
大周的對手從來都隻有北戎，反之也一樣，這是雙方都清楚的事情，誰能拿下燕陵三堡，誰就能在這條戰線上占據優勢！
為了能為自己的國家能得到更大的利益，陳宮願意犧牲，不管是他以前細心嗬護的名望，還是他自己本人的生命！
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有這樣的一批人，即便自己的國家製度再混亂，君主再昏庸，他們都不願意放棄拯救它的希望，哪怕他同樣是受害者！
大周現在還沒有到那種最惡劣的地步，所以這種幾乎像是殉道者的人其實並不少，隻不過平時你也看不出來而已。
“走吧。”
陳宮對著大周老將招了招手，開口說道“本官陪你一起去拿人。”
“城主大人，我自己去就行了！”
看到陳宮的表現，老將不由十分震驚，連忙開口勸阻“您是文官，您不需要……”
“不必多說。”
陳宮擺了擺手，臉上浮現出了一抹輕笑，開口說道“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
“本官可還做不出讓自己的下屬幫本官背黑鍋的勾當。”
“城主大人！”
大周老將這次是真的感動了，他從軍多年，雖然戰功卓著，但是卻沒有收獲足夠匹配他功勞的地位，原因就是他沒有後台，運氣也不行，碰到的上官都是極品中的極品，有功勞是他們的，有黑鍋是自己的。
像陳宮這樣“另類”的官員，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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