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仍有固寵的機會。”
瑥羽那時甚至從高嬤嬤的神態中,讀出了她未儘的意思
以後,他還是有機會讓公主懷上他的孩子的,隻要公主高興。
他感到荒謬。
一直呆坐到了日暮,陽光漸漸避開這方書閣,書架之間的角落幾乎完全被黑暗籠罩。
瑥羽雙手無力地搭在桌案上,摩挲著那張已經看不清楚的密函。
似乎有根藤蔓纏繞著他,一點一滴的侵蝕著他。
他很不適。
抬手把那張紙撕碎,碎片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落在桌案上,像是他被踐踏得粉碎的自尊。
連同那些聖賢之書,君子之道,孔孟之言,飄飄灑灑。
慢慢的抬頭看,已經一室漆黑,黑暗不聲不響的刺痛著他。
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孤雁,在不屬於自己的天地裡,無聲哀鳴。
這座深不見底的公主府,華麗的樊籠,會有放走他的一天嗎?
窗外忽然亮了燈籠,隱約急促的腳步聲。
蹙眉。
早些時候,他讓遠兒彆進來的。
房門開了,月光灑漫過地磚。
一個明豔照人的影子闖了進來。
“瑥羽瑥羽?”
是公主的聲音。
他刹那間疑心自己發了癔症,公主不是在卻山寺嗎?
門外燈光朦朧,那道影子在一片銀輝中款步逼近。
容貌如夢似幻、瑰姿豔逸,身著一襲華麗的大紅色金絲縷衣。
仿佛一朵在夜色中盛放的牡丹。
她聲音清亮的開口,“我怕黑,快點起燈來。”
門外應了一聲,過了一會走進來一個婢女。
然後他四周的燈都被點亮了,他抬起袖子擋在眼前。才意識到是真的公主。
公主回來了。
她來做什麼?
檢驗兩位嬤嬤訓練的成效嗎?
即便是勾欄中的伶人,也未曾聽聞如此迅速便能登台獻藝的吧?!
瑥羽從書案後麵起了身,一步一步行至她麵前站定。
隔了段距離,跪在地上,聲音沒有波瀾,“見過公主殿下。”
楚樂儀不想知道他大晚上的,在黑漆漆的書閣裡,一個人待著做什麼。
她隻想知道他的“錢袋子”到底有多少錢。
今日她在卻山寺和蘇淳錦敲定了采礦計劃,算了算前期投入,保守估計也要三千兩銀子,後期每個月的經營還要再扔上幾百兩到上千兩銀子不等。
她剛穿進來就算過她手頭能動的銀錢,恰好是三千多兩。
在原來那個世界經曆過經濟動蕩的她,絕不會拿所有能動的現錢all這個風險項目。
本想著可以先引入皇兄的投資,但蘇淳錦的一句話激出了她的反骨。
“草民聽那幾個礦主說,要是太子在背後支持公主,此事便可以一試。
他們是從心底裡不相信您一個女子,能夠卓有成效地掌控采礦權。
這就如同家父,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我,一個在瑪瑙礦上長大的人,會對金銀銅鐵的冶煉懂得多少。”
他苦大仇深的像是個鬱鬱不得誌的行吟詩人。
嗬,楚樂儀知道,蘇淳錦這是在找他們兩個不被看好的共同痛點,獲取同理心。
但這句話也提醒了她,如果真的在急需用錢的時候,引入皇兄的投資,那采礦權是不是岌岌可危?
這事本來就有重重困難,父皇和朝廷那裡也會有各自的反應。
在這個世界裡,鐵礦的經營一部分被朝廷控製著,一部分是官商共同經營,隻有少部分是純私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