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見一片雲彩。
城門外的官道旁,一支浩浩蕩蕩的運糧隊伍已然整裝待發。
一輛輛牛車整齊地排列,車上滿載著堆積如山的糧草,結結實實蓋著幾層油布。
拉車的老牛們皮毛油亮,低垂著頭,溫順的大眼睛偶爾眨動一下,鼻子裡噴出團團熱氣。
皮膚黝黑、體格健壯的車夫正忙碌地穿梭其中。
仔細檢查繩索是否捆綁牢固,手指熟練地在繩結間穿梭,還不時用力拽一拽。
“這一趟軍糧到位,鹽引便到手有望了。往後有了食鹽生意,那可就是財源滾滾。”
一個商人模樣的大肚男子望著清點牛車糧食的人,對自家管事眉開眼笑的說話。
那管事趕忙附和,“這次可是押上了全部身家,隻盼著真能搏出個好前程啊。”
那大肚男子目光掃過牛車,“用不著害怕,有王員外托著底,還是趙家公子牽線,彆的有頭有臉的商戶也都爭得頭破。”
“要不是趙公子撮合咱們和王員外,這趟大生意,就咱家押的這點,軍爺看不上,根本到不了官府定的數目,更彆說分到販鹽的份額了。”
“這一趟若成,回來就是盆滿缽滿!”
管事的臉上泛起了希望的光,仿佛已經看到了大把的金銀流入櫃中,
“您說的沒錯,咱家以後也能有橫著走的底氣了!”
各家大小商戶的車夫們,趕著載有糧草、傷藥的牛車、馬車啟程,蹄聲、車輪聲混在一起。
瑥羽告彆送行的眾人,坐在飾有“趙”字徽記的馬車中,與這趟糧草一同往北。
星言在前麵趕馬車,仰頭看了一眼天,“東家,今日天色好,速度加快能到鬆州地界。”
馬車中傳出個沉鬱的聲音,“加快。”
星言叫過後麵的守衛,將加快速度的命令傳下去。
正事說完,不忘問私事,“你怎麼了?舍不得王員外家的獨女?”
馬車中沒有聲息。
星言揚鞭加快馬車速度,“要我說,你還是留下當人女婿鬆快。回去我會為你遮掩的。”
車門裡的人氣息不平穩,“怎麼遮掩?”
星言望著官道上的塵土飛揚,“就說你半途傷了死了,這麼遠,家主輕易查不到。”
沒聽見馬車中的回應,星言琢磨琢磨,靠近車門,打開一條縫,悄悄開口,
“也不是真死,你當了王員外女婿改頭換麵,重獲新生,天高皇帝遠的,誰能找到你?”
瑥羽冰寒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來,“你三番五次要讓我當人家女婿,仔細為我鋪陳路徑。你是不是想同我搶家主!”
星言愣了愣,表情皸裂。
誘陷失敗,但也不能遭人扣這麼個帽子。
在能當禦前侍衛之前,他是公主的暗衛,忠心耿耿為公主做事。
當然要時時刻刻摸清瑥羽有沒有彆的心思,以便將苗頭掐死。
星言揚聲,“誰同你搶,我有我的誌向!”
瑥羽因今天收到小堂的來信說的事,心裡一股子鬱氣。
也不管星言是他師傅了,直衝衝的懟,
“那你為何總要我當彆人家女婿?你是賣人的嗎?你收王員外的錢了?”
星言不愛笑,慣常都冷著臉,生人不敢近,但聽到瑥羽的話還是噗嗤一笑。
瑥羽平日裡溫文,生氣懟他也不疼不癢,說不出更重的話。
就像他以前出任務時,在山野中見過的幼年花豹,外表美麗,凶狠不足。
那頭小花豹一身油亮順滑的皮毛,淺金色的底色上布滿黑色環狀斑紋,煞是好看。
行走間身姿步伐輕盈,尾巴輕輕擺動。
一旦遇到危險,雖然會呲牙示威,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吼聲。
但那模樣相較於成年花豹的凶猛殘暴,終究缺了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