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婉晴“遇到”林忘的時候,已經是林忘在香妃墓遊蕩的第三日。
清晨的陽光如往常一樣灑在古老的建築上,為那雕梁畫棟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靜靜地站在墓前,林忘專注地盯著墓誌銘,眼神深邃仿佛在與曆史對話。
這三日裡,他如同一個孤獨的守望者,每天穿梭於香妃墓的各個角落。從色彩斑斕的琉璃磚到精雕細琢的墓室內壁,每一處細節都被他反複端詳,試圖從中解讀出那些隱藏在歲月深處的秘密。
林忘的心中既有疑惑,那些關於自己遭遇的情景如同電影片段般在腦海中不斷放映,讓他懷疑現實的真實性;又有一絲釋然,在香妃墓的三天他並非一無所獲——這裡他確實曾經來過!
某塊隱蔽的磚石邊緣,林忘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一個書寫獨特的符號。這個符號造型奇異,筆畫蜿蜒曲折,既像是古老神秘的圖騰,又似他內心深處情感與思緒的隱秘具象。
如果是巧合,那未免也太過巧合;如果是現實,他卻毫無印象,就像被封存的文件一樣難以檢索。
突如其來,而且完全揣測不透,就像餘晚晴的到來一樣。林忘沒想到餘晚晴會來到喀什,更沒料到她會跑到香妃墓來找他。
今天餘婉晴打扮得很清爽,青春靚麗的女孩穿著一條維吾爾族傳統風格的裙子,上麵繡滿了精致的花紋,五彩的絲線在陽光下閃爍。微風拂過,裙擺輕輕飄動,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林忘一瞬間有些恍惚,眼前的身影於記憶中有幾分重合,更暗合了“香妃化蝶”的故事。更有一個念頭在飄忽,這個身影似乎與某個嬌俏的形貌在重合,在不同的時間裡讓他感受到類似的情緒。
不過情緒的變化對於林忘來說隻是一瞬間的事。對待餘婉晴,林忘既不刻意冷淡,也不過分熱情,就像遇到一個普通朋友一樣點點頭,便欲擦肩而過。
餘婉晴心中暗恨,她不得不像第一次見麵那樣,再次主動攔住這位失魂落魄的董事長。
麵對嚴肅、沉默的地脈通達公司老總,餘婉晴沒辦法同樣回以嚴肅或者沉默,隻好用老套的話語說,“嗨,這麼巧!林董也在這兒?”
巧?林忘在這裡已經三天了;巧?天知道為了擠出時間出來透透氣,餘婉晴付出了怎樣的代價。這幾天天天通宵加班,終於將那些本不屬於她的業務畫上休止符。
為了刻意表達相遇時那份意想不到的驚喜,餘婉晴特意控製表情,先佯裝淡定再緩緩展露出驚喜之色。
可惜這一點對於在場的兩隻職場老油條意義不大,雙方都不會沒當回事兒,就好像這一場相遇,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小插曲罷了。
偶遇?那大概隻存在於童話故事中吧,在這個世界上,你與一個人偶遇的概率約為10的負23次方,無限趨近於零。
當然韓劇除外,你不能拿一個麵積與江浙差不多的國家和華夏遼闊的疆域相比。
所以林忘隻是禮貌的笑笑,詢問餘婉晴,“餘經理,餘董事,有事兒?”
“剛好公司派我過來跟地脈通達簽約,順便審定相關的文件。這不我就順路走走,不是說香妃墓是喀什必看的景點嘛!”越解釋,餘婉晴越覺得有道理,她也越理直氣壯。
餘婉晴感覺命運之神在關鍵時刻伸出了援手,一方麵公司外派的決定是場及時雨,給予她良好的借口,另一方麵她也為自己的機敏而自得。
總之是完美的回答,滴水不漏。
林忘笑笑不說話,笑容中有些餘婉晴怎麼也看不清晰的意味。
或許是餘婉晴的錯覺,她總感覺此時的林忘,與之前判若兩人。
隨後的日程便有些乏善可陳,林忘並未拒絕餘晚晴的同行,但也說不上多麼歡迎。兩個人與其說是一同遊玩,不如說是保持著同一路線,在香妃墓裡閒逛的兩個人更為貼切。
隨著林忘在香妃墓周邊閒逛,餘婉晴再一次確認了林忘的特殊。
並不是說林忘有什麼問題,而是說他的精神狀態。餘晚晴確信一個正常的總裁不應該、也不需要一圈一圈繞著香妃墓閒逛。
當然林忘也不是完全漫無目的地瀏覽,而是走走停停,時而緩步前行,時而駐足停留,細細品味每一處的曆史痕跡與園林景致。
更為驚悚的是,餘晚晴時常聽著林忘自言自語說著那些她聽不懂的話,“那天我和你坐在胡楊樹下,陽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在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我們靜靜地坐著,感受著大自然的寧靜與美好。微微仰頭,便可以看見那湛藍的天空……”
仿佛身處回憶,又仿佛是夢遊症一般。
此時的林忘背影蕭瑟,褪去了總裁的光環,他顯得孤單、無助,餘婉晴也試圖插話,試圖理解林忘麵臨的困境,試圖幫助他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