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路聽下來到了染色坊,許光留意到這裡巷子眾多,中人帶著他們七繞八繞,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
“廖掌櫃!有客上門了!”
中人敲門大聲喊道,不一會兒便有人來開門。
“你個沈大牛,往日不都在大街小巷裡打轉嗎?怎麼今日到我這裡來了?”
“嘿嘿,有客人說想找你談談染色坊的生意,你把門開開!”
廖掌櫃看了一眼後麵笑容和善的眾人,個子挺拔,還站得跟個樁子似得,一看就不是揚州人。
不是本地人更好做生意,他將門打開,邀請眾人入內
“進來吧。”
“阿香,上茶!”
“來了!”
幾人走進院子裡才發現裡麵擺滿了木架,裡麵都是曬著的絲綢,五顏六色、流光溢彩,空氣中飄浮著染料的味道。
“這個味道,有點像是林子裡的石頭味”
小夥計直率地說道,廖掌櫃一聽便笑了“這些都是用山裡采來的石料取得顏色,叫做石染,最近幾年才流行起來的,染色後通常要晾曬透,這味道慢慢就散了。”
周娘子看著遠處在乾活的人,這裡的染色分幾種,一種是全染,就是將布匹緩緩浸入染缸中,用木棍小心翻動,靜置一段時間後提起來晾曬。
這種方法一般會有色彩分布不均或者有斑點的情況,所有另一側曬布的人會拿著一個小碗和刷子及時補色。
一種是拓染,這種在永新縣也流行,隻是花紋沒有這裡的精致,畢竟永新縣也沒有這麼多花草。
“染一匹絲綢要多少錢?”
許光看了一下他們的效率,這麼一會兒才染一匹布,還要考慮晾曬場的承受力,著實慢。
廖掌櫃笑著說道“不貴,一匹絲綢三百文。”
“三百文?”周娘子驚訝出聲,這絲綢得賣多少銀子啊?
“娘子不要嫌貴,我們家可是臨安府最講誠信的了,彆家雖然給你低價,可他們染壞了從來不賠啊!我們家染壞一匹賠一匹,值得信賴!”
周娘子撇了撇嘴角,說得好聽,損壞的那一匹不都在價格裡麵了嗎?
都是讓我承擔風險,怎麼還用我的錢去給你們做招牌了呢?
周娘子本能地不喜。
這裡太計較了,恨不得將一切風險都給彆人。
許光接過話頭“都說臨安府日產千匹絲綢,你這染坊染得過來嗎?”
廖掌櫃搖搖頭“一聽這問題就知道你們是外行,這絲綢織完哪能立刻下染缸?這得先過一遍皂莢水和梘水才行,這就叫去膠。等去完膠才能進染缸,否則無法染色。你們現在看到的染色隻是最簡單的染色工藝,還有紮染和浸染,從調色開始,想要什麼顏色得先調製"
這裡麵隻有許光和他的幾個夥計聽得認真,徐百戶站在一旁卡位置,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周娘子隻對上麵的花紋感興趣,至於幾個侍衛,他們站在一旁跟樹樁一般一動不動。
廖掌櫃說完眯著眼睛笑了笑“不知幾位談的是什麼生意呢?”
“棉布。”許光拿出一截布料遞給廖掌櫃,後者接了過去仔細摩挲,這工藝比細棉布還要柔軟,雖然不及絲綢光滑,但也能賣個好價錢哇!
“這位掌櫃想染什麼顏色?恕我直言,這種柔和貼膚的布料最好不要染色,縣裡的大小夫人們最是喜歡用來做貼身小衣,定個好價錢不愁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