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年後第一日開工,府衙的幾十號差役領了陸大人的紅封以後便開始乾活。
羅飛得知府衙來了一個專研種植的先生,立刻帶著禮物上門拜訪,崔子建年前就得知了藥材種植這件事,這幾日也涉獵了一些藥材知識,兩人聊得還算不錯。
跟著羅飛一起來的管事原本還不以為然,等與崔子建深入一聊,發現崔先生雖然對藥材了解得不深,但對植物規模種植、養護十分有研究,遂收起輕視之心,不恥下問。
府衙內欣欣向榮,外麵卻因為差吏剛貼出來的田改炸了鍋。
府衙明確規定了從今往後隻認新地契、稅糧由田地所有者繳納(若田地荒蕪超過一年,將歸官府所有重新安排)、明確田地租賃耕種的租金上限
百姓們得知以後無不拍手相慶,大戶們卻臉色都青了。
這陸大人,著實是往他們身上狠狠咬了一大口肉啊!
不僅如此,他們其中有不少人之前做田地重新確權時就留了後手,沒有換新的地契。
告示上竟然還留了三日給他們查漏補缺,有人便火急火燎地拿著地契去府衙找差吏辦事,差吏拿著地契看了半晌,要他去裡正那裡開證明,先證明這塊地是他家的再來換。
等找到了裡正以後,裡正為難地說“早在年前田改的時候,府衙的陸大人就下了令,若是等告示出了以後再確權,必須有十五個以上的佃農簽字才能把證明開出來”
而告示給租賃田地設定了上限,每年租子不超過四成,這個時候找十五個佃農簽字,不就是要將這件事給定下來嗎?
曾老爺感覺自己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陸大人她這是
欺人太甚!
最後他還是含淚出錢請了村裡人吃席,承諾自己的租子按照官府的來,好說歹說才湊齊了十五個簽字,結果這群人琢磨了一下告示,覺得口頭不如文書管用,拉著他去了官府寫租賃文書,一寫就是三年
這一招打得眾大戶措手不及,等到三日之期一過,眾人拿著一遝租賃文書欲哭無淚,聚在一起聲討陸真。
“不行!咱們找陸大人去!”
“對!陸大人這一招實在太狠了,這田地賦稅就到我們身上了,這和搶錢有什麼區彆?”
“鐘老爺來了!他家先前就全都確權了,肯定是得到了什麼內部消息!”
得到消息前來商議的鐘老爺十分無奈,同時有幾分慶幸。
他這幾日可沒少聽說這些往日鼻孔朝天的大戶們為了一張證明不得不在村裡請吃席,還要低聲下氣和昔日自己看不起的佃農好生說話。
雖然他家也要按照新法來簽租賃文書,繳稅糧,可這一點是大家都要做的,他已經將自己說服得差不多了。
這群人聚在一起能乾點啥,整天就想著鬨事。
現在還是按鬨分配的時候嗎?
府衙養著的幾十個衙役、差吏不是擺在那裡好看的。
想到這裡,他沒好氣地說道“有什麼內部消息?先前搞確權的時候陸大人又不是沒貼告示,你們有所保留,現在就隻能吃啞巴虧。”
“哎我說鐘老爺,你胳膊肘往哪兒拐呢?”
鐘老爺沒好氣地說道“往哪兒拐?我往錢的方向拐!陸大人可是說了年後設商會、建工坊、建貿易區。這些才是咱們應該和九原府、和並州爭一爭的東西,不要隻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格局打開點。”
在場的人愣了愣,這陸大人是真能畫餅啊!就隴右這點人,拿什麼跟並州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