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08年8月22日)
我一躍而起。
因為我發現我的夢被捂住了。
準確地說,我發現有人捂住了處於睡眠狀態的我的鼻子和嘴。
可是我沒能躍起來。
因為我被牢牢地按住了。
我睜開眼睛,看見一張龐大的臉。應該說是兩張。光看臉就知道在我的腦袋和床的上方看著我的是兩個彪形大漢。兩個穿著白色警服的彪形大漢。
一張臉說彆說話,起來,有人要見你。
走出我房間的鐵柵欄,我有一種身處海濱的感覺,就是濤聲此起彼伏的意思。隻不過是人的呼吸聲代替了濤聲。聽這嘩啦嘩啦的呼吸聲、鼾聲,還有那種迷迷糊糊的從夢裡發出的象海鳥的鳴那樣的尖叫聲,讓我想起這裡的規模之大,鐵籠子之多,讓我想起昨天尤其是晚上這裡都發生了什麼。
我真的很奇怪,我怎麼還能睡著。
我被這兩個彪形大漢押送著,走到警察局的第一條橫向通道,往左走,直到過道儘頭,走進了一個會議室。
一張被黃色的大胡子遮蓋了一半有餘的臉從桌子後麵升了起來,對著我綻放出笑容來,它說波曆你好!
見到這把大胡子,我心裡的痛一下子就回來了,我的腦子一下子就炸開了。我跳上了會議桌,向它撲去。
他閃開了一下,那兩個彪形大漢已經把我按住,把我推了回來,推回到我進來的地方。
大胡子上的笑容開得更燦爛了放開他。沒事的。
彪形大漢們把我按在了一個椅子裡,才放開了手。
我閉上眼睛,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我睜開眼睛,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還算是冷靜的。我說格萊格怎麼樣了?
他說想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他竟然還有這份打趣的悠閒。
我說當然是好消息。
他說他死了。
我說什麼?
我又被兩隻巨大的毛茸茸的手按了下去。
他說他死了。他當場就死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說這是你說的好消息?
他說對你來說肯定是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我的心更痛了。
我說那麼你說的壞消息呢?
他說我們可能要暫時分手了。
我說分手?什麼意思?淘汰我?
他哈哈地笑了,他的大胡子象被大風吹著那樣地搖晃。然後他說開玩笑了,怎麼會?你聽說過有淘汰功臣的事嗎?
我說功臣?你說我是功臣?我立了什麼功了?
他說上麵和上麵的上麵都已經知道了,你鎮壓了暴動,你殺死了暴動的首腦人物。
我真的冷靜下來了,因為我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一種期望,一種以我的暴跳如雷為享受的期望。我順應著地問他我是怎麼做到的?
他眼睛裡的期望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訝。他愣了一會兒才說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我說那麼我換一個問題。那個東西是在你擁抱他之前還是之後插進去的?
他又愣了一會兒。然後他笑了。他說細節沒有意義了。也沒有人會去追究,甚至沒有人會去立案。
我說可是你能睡著覺嗎?
他哈哈地搖晃著大胡子笑著你是問我?還是問你自己?
我不想跟他糾纏了。我說送我回去吧。
他說你不想知道怎麼個分手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說波曆,跟你分手對我來說是件壞事,你是我最舍不得的人。可是對你來說也許是好事。簡單地說,你要離開我們二區了。原因你清楚,你現在已經成了二區的公敵。如果你留在這裡,可能不知道哪一天你就會成為一具屍體。所有的人,包括你最親近的人都會想要殺死你。
顯然他並不想跟我多說什麼,因為他也知道他怎麼也熄滅不了我眼睛裡和心裡的火焰。
所以他說著說著已經繞過會議桌走到了我的旁邊。
我也已經站了起來。我甚至對他微笑著。
後來我回憶起我給他的這個微笑,我的結論是,我又長大了,又長大了一些。
於是他向我走來,象之前對格萊格那樣,對我展開了他那兩條肥胖的胳膊,那是想要給我一個熊抱的意思。
我微笑著走向他,我的胳膊也展開了。
然後,我猛地撲向他,我展開的胳膊收攏了,我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我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推倒在會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