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蕊給元霜和另外一個名叫向誠的組長各送了一張價值500元的蛋糕卡,然後就準備下班回家。她像往常一樣,在地鐵上給自己點了外賣,準備進屋就大眩一頓,沒想到接到了方童童的電話。
方童童是於蕊大學同寢室的親同學,她就住在於蕊的下鋪。方童童很漂亮,是符合中國古典審美的那種漂亮,柳葉眉,丹鳳眼,鵝蛋臉,長發飄飄,身量高挑。她要是不張嘴就會讓人覺得她如弱柳扶風,方童童的嘴一旦張開,就變成了倒拔垂楊柳的魯智深。
方童童的家境殷實,爸爸經營著一家知名的家具公司,作為家裡的獨女,方童童絲毫沒有感到壓力,什麼培養接班人啊,什麼家族聯姻啊,方童童也是從電視上看到這些劇情的。方爸爸的育兒理念就是讓自己女兒可勁玩,愛咋咋地,做一個快樂的廢人。可是方童童似乎天生就具有“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的信念,長著網絡主播的臉,天天卻做著苦大仇深的社會監督報道。
於蕊接起電話,就聽到方童童在裡麵嚎啕大哭,上氣不接下氣,於蕊沒有安慰她,而是讓對方掛上電話,給自己發了一個定位。很快,於蕊出現在了方童童麵前,是在一家豪華酒店的大床房裡。不用問,於蕊也知道,方童童那個公派到日本工作的男朋友向她提出了分手。她還是耐心聽方童童向自己細細講述了倆人分手的來龍去脈。話說完了,方童童的嚎啕大哭也漸漸變成了偶爾的抽噎。
“他說跟我在一起壓力大,想找一個依人的小鳥。”
“放屁!”於蕊驚歎於自己聲音的洪亮和用詞的粗俗。她接著說下去“他就是榜上了老板的女兒,你年輕,眼睛瞎,挑了這麼一個渣男。還好,及時止損,哭個毛線?”
方童童驚訝於今天的於蕊,勸慰自己的話一點都不像小說裡寫的像涓涓的細流,衝走苦惱,而像是泥石流,力大勢沉,摧毀一切矯情的煩惱。
“你倆處對象,飯吃了,享受著了。床也上了,爽著了。愛也談了,幸福過了。這就行了唄。你沒受騙,感情中的精華你都有了,剩下的糟粕,結婚、生孩子、伺候公婆都沒有。他把青春年華和最生猛的時光都獻給了你,你有啥可悲傷的?”於蕊一口氣說完這一套。
“那……”方童童居然無力反駁“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但是我還是難過,我怎麼看上這種人啊?我活著的意義到底在哪裡呢”
“你在這跟我複盤呢?算了,我看你開車出事故了都沒這麼上心,懊悔兩下完了,還掰開了揉碎了探究本源,跟我在這討論哲學問題呢?沒必要啊。”於蕊一邊進行沒心沒肺式的勸說,一邊瀏覽著酒店的菜單“你要是真難受,就請我吃頓好的,花完錢就舒服了。
“等我悲傷完畢的啊。我感覺好像還有一波難過勁兒沒發泄呢。”方童童被於蕊這麼一鬨,嘴上雖然還說著難過的詞兒,但是心裡真的好多了。
於蕊覺得上了一天班特彆疲憊,於是倆人使用了酒店的送餐服務。在屋裡等待服務的時候,於蕊問方童童怎麼住到了酒店裡。方童童的淚眼瞬間又湧了出來“他就是在這跟我提的分手。”
“啊?在床上分手?真夠有創意的。”於蕊連聲感歎。
“我本來在剪片子,沒想到他給我來電話了,約在這見麵。我都一個多月沒見著他了,賤兮兮地丟下工作來找他,你看我還穿了這件緊身長裙,裡麵配了整套的內衣。一見麵,他就一把摟過我,拉開裙子的拉鏈,一邊急促地呼吸一邊探索著我的身體。他一下抱起我扔到床上,就像乾涸的土地終於迎來了雨水,我倆都快樂地叫起來。我現在還能記得蕾絲粗糙的摩擦,嘴唇的柔軟撫摸,牙齒輕輕的齧咬……”
“s!”沒等方童童說完,於蕊就趕緊製止了她“你咋還越說越色情呢?後麵的場景就讓我這個已婚婦女腦補吧。
“完事後,他就穿上衣服拉著我的手,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以為他要求婚呢,給我嚇的,我可沒這打算,結果人家說‘咱們分手吧!’我當時還沒穿回裙子呢,既震驚又尷尬,他拉著我的手訴說著對未婚妻,那個狐狸精的衷腸,說見了她才有了想要成家的願望,希望我這個最好的朋友能成全他。媽的,我居然成了人家的好朋友,你說我是不是……”沒等方童童說完,於蕊又打斷了她“你就慶幸吧,他家族有狂躁症基因,一年之後就得發作!你得了他的好,又不用負責,你得去廟裡拜一拜,感謝各路佛祖賜給你這個上上簽!”
“你編?”方童童一臉問號地盯著於蕊。
“編個毛線,透漏個天機給你,你還懷疑我?我跟你說的瓜保熟。”於蕊正準備接茬說下去,門鈴響了,飯來了。
無精打采的方童童用叉子不停地旋轉著盤子裡的意大利麵,於蕊餓得跟流浪狗一樣,很快就消滅了眼前的食物,然後直勾勾地盯著方童童的盤子,童童很知趣地把自己的盤子推到了她麵前,然後在於蕊的咀嚼聲中插空問道“我忘不了他那雙深情的大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永遠是那麼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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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他近視,在你臉上聚焦呢。”於蕊吸溜著麵條含糊地回答。“他說過要做我一輩子的小狗。”
“人家說話不挺算數的嗎,狗是人類的好朋友,人家不是要做你的好朋友嗎?”於蕊使勁咬斷一根麵條。“你猜他新女朋友比我好看嗎?”於蕊喝了一口湯,思考了一下,說“你倆不一樣,你長得好看,他的那個新女朋友長得好笑。”“你見過?”
於蕊笑了笑遮掩著“我這不安慰你呢嗎?狗男醜女一牽手,就是天長和地久。”方童童聽了她的話,笑得花枝亂顫。
於蕊知道,方童童的男朋友結婚不到一年就犯了病,那是在他父親的壽宴上,男朋友被親戚氣得犯了癲癇,送到醫院撿回一條命,但是精神狀況總不見好轉,見到媳婦總覺得是惹他生氣的那位親戚,不是打就是罵,摔東西,歇斯底裡,所以倆人不能見麵。
方童童這個男朋友一家的精神病(可不是罵人啊,是陳述事實),媳婦沒法登門,婆婆以淚洗麵,成天也瘋瘋癲癲,神神叨叨,念咒咒語,細細一聽,原來都是跟人類生殖器相關的汙言穢語。
一家三口,老的老,小的小,各自霸占一張床,一躺就是一天,誰也不理誰,把家弄得跟墓地似的。女方提出了離婚,一直走到訴訟這一步,最後這個前男朋友也不算淨身出戶,起碼得了一筆不大不小的錢,本來後半輩子也算有個保障,結果他鬼使神差地把錢投到股市裡,被割了韭菜,一受刺激,竟然跳了樓,這事上了各大網站的熱搜,大家把男朋友和他前妻扒個底掉,前妻那張過度整容的臉讓於蕊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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