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風,格外的讓人珍惜,它不像是冬天的大雪讓人一時沒見過雪的人興奮一整天,也不像是春日的雨,讓田裡的普農看到一整年的希望,它隻人不經意間掃過,帶來的瞬間,給人的涼爽,勾起他們的心尖尖,卻又在期待後放空,最後又在不經意間來到,像是一隻磨人的妖精,怪異的很,卻也是它可愛的地方。
卡特安夫區。
這時候的爛尾樓裡,南特斯·向葵正跟老大和刀疤交談著。
這時候的天空已經鋪上一層灰蒙蒙的黑,一兩顆星閃著,叫著,喧鬨的厲害。
“你知道你們做了什麼嗎?”南斯特·向葵猛的向老大怒吼,她的眼睛瞪大,明明她在來的路上還是沉默不語,現在的她卻像噴發的死火山,這一次是她帶來的滅世之災。
老大沒去正眼看她,隻是靜默的看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字,“你是篝火的人對嗎?”
刀疤在一邊沒敢說話,默默的低著頭,似乎他一開口,就要被老大訓斥。
“你們給了我加藥你們知道嗎?這是要人命的,要不是我看了一眼,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嗎?”南斯特·向葵怒吼著,她怒目而視,暴躁的像是一群斑鬣狗。
“所以呢?”老大根本不給她講理的資格。
“什麼所以呢?我付了錢,你答應我的你幫我走私藥,我們是交易的關係,現在你給了我假貨!假貨!你知道嗎?這是在……”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老大打斷了。
“破壞交易關係對嗎?那好!現在起,我們不再是交易關係了。”老大一臉的淡然。
“你怎麼可以……”她一時間竟然語塞,她一向聰明伶俐,可今天卻……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怎麼可以?什麼怎麼可以?我們沒有簽署合同,也沒有任何紙麵協議,甚至說連口頭協議都不完整,我們做的是違法的勾當,而現在是黑吃黑。”老大高高在上,他就像是這片黑夜的化身,一整片天空的陰雲都籠罩了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體發著顫,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她在這個街頭痞子麵前沒有任何優勢,她隻能握緊自己的拳頭,咬緊自己的牙關,告訴自己,不要把一切逼到了絕路。
她太小了,以至於她自己都這麼覺得,13,4歲的年紀她能乾什麼?能救活那一個院子的人嗎?
她隻能努力,隻能掙紮,有的人出生就已經是衣食無憂,有的人一出生就已經把一切搞砸。
那她該怎麼辦?她完全不知道。
她……
能做到的,隻有儘力而為了。
“我隻想要這批藥,如果因為我是篝火的人,那我不吃,但是我那身後的人們呢?他們不是啊!他們隻是無辜的病人,他們該怎麼辦呢?沒有藥吃的話,他們就隻能等死了,極其恥辱的死去啊!你知道那種連自己大小便都控製不住的感受嗎?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麵前,在自己的晚輩們麵前,那種尊嚴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覺,你知道嗎?那樣的恥辱著,你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呢?我不想你可以感同身受,但是……”南特斯·向葵哽咽著,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她的身體發顫,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了地上,她說“但是我們什麼都沒有做,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們唯一做過的事情就是努力的活著,抗爭著活著,難道是因為我們生來就帶著罪嗎?生來就該死嗎?求你了……”南特斯·向葵的淚水花了天空中明亮的月光,被淚水模糊不清的視線裡,隻能看到黃色的光束璀璨耀眼。
她顫顫巍巍的在老大的麵前跪了下來,她低伏著身子,將白淨的額頭一個接一個在水泥的毛坯房裡磕出聲響,“咚咚咚……”一個接一個。
有責任的人不配擁有的是尊嚴。
黑色的夜裡,晚風拂過,卻帶不走老大內心的冰冷,也讓她無法重拾起尊嚴。
那個夜裡她碎的徹底,沒辦法生活還得繼續,她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她隻記得當時什麼力都用不上來,又倒在了地上。
嗚嗚的綿密雷聲在繚繞的烏雲中肆意橫行,大雨蓄著勢,而她隻能一步一踉蹌的走,下爛尾樓,走水泥路,一步乾一步濕,直到平整的路麵集起水潭。這一次的路格外的遠,她不是在走回去的路,而是在過心底的關。
額頭上的傷口,每一滴雨水落下,都帶著刺痛,讓她想沉迷卻又無比的清醒,有時候她多希望可以一死了之,但死太簡單,太了之,以至於她什麼也做到。
活著就難太多了。
刺痛的雨滴打在她的額頭,粉色的汙血帶著水泥地特有的顆粒,一點點散落,路邊的百懷蒼被雨滴打的作響,路麵濕成了一麵深色,像是夜黑天空的延伸。
很難聽見些什麼了,除了雨滴打在地上的聲音,睜開眼是雨水浸濕了眼角,模糊了視線,卻阻擋不了步伐。
哭解決的是自己,向前走才是解決了他們。
等到大院門口,依稀還是可以看到那綠的發翠的野植,以前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是這些荒野裡的雜生,就算在沒有人的角落也能活的很好。
但她這才明白,那雜生撐不起東西她要擔著,她這輩子沒法跟這群雜生比。
進了院子,這地方算不上溫暖,窗外的雨還嘩啦嘩啦的下,她洗了個冷水澡,熱水要等到她賺到錢才行。
這無底洞,賺多少都是一個樣。
“多賺的,就能少吃點苦,留的時間不多了,距離發病也沒幾年了。”
她默念著。
突兀的想起那年把她帶回來的那群幾十歲的少年們,挑起了多大的擔子,現在她卻一點都扛不起來,等等吧。
在冬天前,要攢夠冬天的藥和過冬的物資。
在那之前她還要努力不是嗎?
她又不得不想了起來,這輩子是她不夠努力嗎?
也許吧。
她也不想問自己這個消極的問題。
但這艸蛋的世界,總給她一個不好的答案。
滴答滴答……雨聲。
咚咚……是敲門聲!
推開了門,是刀疤,他渾身濕透了,手裡麵是油紙包裹的藥,他的發梢落在了的那“刀疤”上,一雙眼睛裡的情緒複雜的厲害。
“是藥,沒問題的。”刀疤的聲音壓的很低,像是在掩飾他聲音的嘶啞。
“你,你……”南特斯·向葵說不出話來,淚水已經難以說清楚了,它順著臉頰滑落,混在了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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