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勤政殿內,兩父子促膝長談,氣氛凝重而深沉。
與此同時,蘇錦月還在飼肆中,細心監督著宮人們給豬崽去勢。
空氣中不時傳來豬崽的淒厲慘叫,那聲音穿透厚重的宮牆,遠遠傳開,回蕩在九曲十八彎的宮道間。
關於三公主是神是妖的流言,也伴隨著彘豬的慘叫聲,越飄越遠,穿越宮牆,流入市肆,鑽入三進、四進的精致小院。
一座外表破敗的庭院內,一位身著袀玄的鶴發老者步履匆匆,踏入主室。
“何事如此匆忙?”
主室內,寬敞明亮,陳設考究,用具皆精,絲毫不見外牆的蕭索。
一位直裾玄發,手撫長髯的老叟,正端坐在新置辦的桌椅前,提刀刻字。
他抬頭望向匆匆而來的周術,輕放刻刀,溫聲詢問,“怎得如此驚慌?”
“宣明兄,你可曾聽聞那些流言?”周術直接坐在老人下首的椅子上,急切詢問。
“你說的,可是關於三公主的流言?”
“正是,宣明兄,你說這嬴政到底意欲何為,流言甚囂塵上,他竟放任,也不加封禁。”
老人伸手細細扶過桌案,抬首望天,“天意難測,風雲變幻,先手已出,強手已蓄,你我還是靜待棋落為好。告訴少通他們,天將大變,固守己身。”
宮外,風起雲湧,各方皆有異動。
宮內,蘇錦月依舊歲月靜好,葛優躺在月華殿的柔軟絨毯上,悠然指揮著仕女縫製軟墊,“對,就這麼大,放絮草也是可以的,多放點,塞滿,對,聰明!”
隻有飼肆中,彘豬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豬崽們嚎啕聲不斷,爭相傳遞著暗語。
“那個女人是魔鬼,不要讓她過來啊!”
夜幕低垂,星光疏落,蘇錦月雙手抱胸,感受著前二十年從未有過的安心手感,緩緩入睡。
皇帝寢殿內,嬴政手捧竹簡,依舊在勤政不息地處理著國事,他放下手中的刻刀,一口飲儘杯中的湯藥。
昏黃的燈光搖曳,映照在這位君王疲憊的麵龐上,撥動著他內心的焦慮與急迫。
“報,仕女丹求見。”
“傳。”
仕女丹聽到傳喚,躬身走入殿內,向嬴政恭敬地行禮,聲音清澈而內斂“仕女丹,叩拜陛下。”
素色曲裾穿在她身上,並未彰顯出女性的柔美,反而勾勒出她纖穠合度、精瘦乾練的軍旅之氣。
“如何?”
仕女丹依舊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紋絲不動,沉聲回道。
“回陛下,今日三公主回殿後,先是與延廷尉商談溝攤曬鹽之事,後與扶蘇公子解惑,隨後兩人相伴去到飼肆中,觀看宮人譙豬。另,三公主今日食漿半鬥曰美,羊肉一碗曰臊,晚酉時加餐,亥時入睡。睡前教授仕女縫製軟墊。”
嬴政目光下垂,細聽著仕女的彙報,朗聲詢問,“三公主和扶蘇因何解惑,細細講來。”
“諾。”隨後,仕女丹的聲音開始在大殿內回蕩,她甚至連蘇錦月和扶蘇說話時的語氣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這位仕女丹,實際上是嬴政安插在蘇錦月身邊的密探,不隻是她,另一位仕女桂,整個月華殿包括灑掃在內的所有侍從,都是嬴政親自挑選安排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