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倚靠在椅背上。
茶盞中的熱氣嫋嫋升騰,遮住了他的眉眼。
“吾兒,可會生怨?”
蘇瑾月半躺在矮榻上,托著腮,看向嬴政。
她的嘴角掛著淺笑,“沒啥怨的,就是想去看看我的金山,嘿嘿。”
嬴政的眼中帶著幾分嗔怪,斜睨向蘇瑾月,那眼神像是在說“你呀,又淘氣了”。
雖未言語,卻讓蘇瑾月有些訕訕的,嗬嗬兩聲。
“那啥,二巡的時候順路拐個彎的事兒~”
好大爹放下手裡的茶盞,轉而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抵住自己的額頭,無奈的看向對麵的蘇瑾月。
“你那金山在你的封邑附近,不順路。”
兩人大眼對大眼,同時無言。
最後還是蘇瑾月率先敗下陣來,緩緩伸出四指。
“請蒼天,辨忠奸!吾心比金堅!我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心中有信仰,大秦有力量,未來有希望!祖龍之後,豈會被小小挑撥,離間!”
義正言辭,慷慨激昂。
這還差不多~
好大爹滿意的點頭。
“那人朕會派人盯著,你最近少出門,等一切查清之後,再去閒逛。”
“遵命!”蘇瑾月收回起誓的四指,順勢敬了個軍禮。
夜晚的風輕輕拂過,帶著絲絲涼意,不知不覺間,東方的天空漸漸泛白,新的一天如期而來。
一直關注著蘇瑾月行蹤的姬雅,聽說國師平安回返的消息之後,終於睡了一個好覺,神清氣爽的收拾一番,穿著國師送給眾人的新衣,精神抖擻的趕往朝議殿。
馬車不緊不慢的前行,特意繞了一圈,走過西街的他,輕輕掀開窗幔,往魚膾店裡看了一眼。
那雙望向店門的眼睛,盛滿了複雜的神色,似懷念,似遺憾。
最終化成一聲深深的歎息。
“走吧~”
馬車轉向,直奔皇宮。
魚膾店裡,一夜未睡的闔追,在房間裡枯坐了一宿。
他不理解,明明如此有才的一個人,怎麼會那麼膚淺。
一點金錢就把她收買了?
難道她就真的沒有一點抱負嗎?
扶持新帝?亦或者如秦宣太後一般,總攬大權。
他不理解,為何有人如此短視。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了,他哪裡知道蘇瑾月那個時期有個流行語叫“躺平”。
抱嬴政大腿,享躺平人生。
蘇瑾月辛辛苦苦攻略好大爹,不就是為著享福嘛~
害~
時代的偏差。
“夫子,你醒著嗎?”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誌守的聲音。
闔追微微張開乾裂的嘴巴,聲音嘶啞,“我在,進來吧。”
破舊的木門,發出沉悶的“嘎吱”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悠悠回蕩,每一次開啟都帶著不堪重負的氣息,吃力的堅守著這片小小的屋舍。
誌守帶著一壺熱茶走進門,徑直走到闔追的麵前,給他添上新茶。
“夫子,外麵多了幾個賣菜的攤販。”
闔追閉了閉眼,室內一片靜謐。
良久,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誌守,你走吧,有多遠走多遠。”
“不!”
誌守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夫子,弟子不走!”
闔追不語。
緩緩升起的日光,透過門窗,照進這間狹小的房屋裡,打在誌守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