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場的大多數人皆是飽讀詩書,文氣入體的文人,即便他們刻意放低了聲音,但那些細碎的話語依然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原本一臉正氣凜然的知府臉色一黑,隨即不悅地掃視過去,那些原本壓低聲音議論之人,似是感受到那眼光中的壓力,逐漸也是閉嘴不言。
“見過知府大人!”
“梁大人安好,我家家主前段時間還說得了一幅好畫,改天親自邀請大人前去府上一觀呢!”
這時秦家、魏家、李家、齊家之人紛紛走上前來,同梁知府打起了招呼,相較於普通人的拘謹和害怕,他們倒是態度坦然很多,作為錦州郡底蘊深厚的大家族,當然不會像普通百姓那般對他那樣畏懼。
果不其然原本還一臉威嚴的梁知府,臉上此刻也是柔和三分,他微笑著回應眾人的問候,並與他們相互寒暄客套起來。然而,當他的視線再次轉向站在一旁的顧雲舟時,眼神卻又重新變得不善起來。
“梁大人,這事情估計是有什麼誤會,這顧雲舟不像是那種行偷竊之事的小人,此事或有隱情!”
眼瞅著梁知府神色不對,秦放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畢竟不管是非曲直如何,顧雲舟都曾對他有過恩情;而且這事他冷眼瞧著,經不起推敲絕對是有貓膩,左不過就是大家族的那一套,就是不知道這顧雲舟怎麼得罪了顧家,讓他們不惜撕破臉,也要置他於死地。
“梁大人,秦家之人說得不錯,這事情可不能聽一人之言,這顧雲舟可是有大才,我準備將他推薦給帝京總閣!”
花二娘也徐徐開口,大夥兒都不是傻子,或許剛才被顧天嶠那番話唬住,但是後麵魏禹的助攻,直接讓事情明朗起來。
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就憑你們顧家這麼一個二流世家,又能拿得出何種珍貴之物引得他人覬覦?
況且,即便當真擁有這般稀世珍寶,豈會不謹小慎微地收藏妥當?怎會任由一介普通凡人悄無聲息地盜走?難不成還真把咱們當做傻子不成!
“梁大人,我相信顧公子絕非此種人,懇請您再行徹查一番之後再下論斷吧!”
此番發聲者乃是蘇蕁,自始至終,她始終堅定不移地通過自身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立場與態度。
“是啊,這事情或有誤會,這位顧小友卻有大才,能用一首鎮國詩作換取區區一株雪靈草,不可能本末倒置去行那小人行徑!”
魏家人這時也走了出來,承了顧雲舟那麼大一個人情,自然也要站出來。
齊家李家之人對視一眼,也上前一步順勢開口替顧雲舟求情。
顧天嶠臉色越發難看,他微微側頭看向方懷遠,隻見他的臉色同樣凝重,隻不過沒有直接上前質問,這點理智他還是有的,隻是陰沉地盯緊顧雲舟,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嗬嗬,眾位放心,本官絕對會秉公執法,隻不過是將人帶過去先例行詢問一番罷了,來人將人帶走!”
梁知府麵皮抽動一下,眼中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縷寒芒,緊接著又態度堅定地開口說道。
伴隨著他話音的消散,站在其身後的那幾位縣衙差役瞬間變得麵目猙獰、窮凶極惡起來,看那樣子似乎打算毫不留情地立刻把顧雲舟強行抓走。
“多謝各位的仗義執言,在下堅信世間之事必有公理存在,是黑是白終將水落石出。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問心無愧,那些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絕不是僅憑一兩個卑鄙無恥之徒信口胡謅便能坐實的!”
顧雲舟不慌不忙地理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朝著那些為他求情的人們深深地鞠了一躬,隨後才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平靜如水卻又隱含堅毅地望向知府大人。
“拜見知府大人,小民尚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不知此次案件究竟是顧家哪一位向官府告狀?除了誣陷我盜竊之外,是否還有其他莫須有的罪名強加於我身?”
此時的顧雲舟顯得異常鎮定自若,自從知曉顧天華縱火企圖將他們活活燒死那一刻起,他便心知肚明這場紛爭已然毫無轉圜餘地可言。
不僅如此,他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去化解這段恩怨糾葛,他微微低下頭去,低垂的眼簾掩蓋住眼眸深處閃爍的絲絲冷冽寒光。
心中暗自思忖道這顧家之人,原以為可以等到鄉試結束之後再來個秋後算賬,豈料他們如今竟已急不可耐、按捺不住,妄圖先下手為強置自己於萬劫不複之地。既然如此,那也唯有鋌而走險、放手一搏了。
“放肆!案件豈能如此輕易地被泄露和打聽?你隻需老老實實跟隨本官返回衙門,本官自然會公正審判。來人呐,將其帶走!”
梁知府雙眉緊蹙,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毫不留情地怒喝道。話音未落,隻見他手臂猛地一揮,示意身後衙役動手,然後根本不再理會其他人,徑直轉身邁步離開瓊華閣。
“魏兄,我母親還得勞煩你先照看一二,小弟感激不儘!”
顧雲舟也沒有掙紮,隻是回過頭朝著魏禹說了一句,就被那幾名如狼似虎般迅速控製住,然後不由分說的將其粗暴推搡著帶出了瓊華閣。
“雲舟你放心,伯母我會將她接到魏府,彆著急我會想辦法將你救出來!”魏禹隻來得及回了一句,顧雲舟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此時此刻,瓊華閣內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有的人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有的人則皺起眉頭,憂心忡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有些人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整個瓊華閣瞬間變得嘈雜喧鬨起來,大家心裡都清楚得很,今日之事,他們已無力阻攔。沒看這梁知府連幾大世家的麵子都不給嗎。
顧天嶠原本緊繃的麵容此刻終於放鬆下來,知道此事成了,心頭一塊巨石落了地。他朝著方懷遠深深鞠了一躬,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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