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鶴走後,南榮嫿獨自一人沿著小徑,順著回廊,在彆院中緩緩而行。
她沒有受過高門教導,舉手投足不似大家閨秀一般端方,但自有一派灑脫之意。
女子如畫迷人眼。
不時有高門公子朝她張望,但也隻敢遠遠看過來,畢竟金高興先例在前,誰敢上前找沈臨鶴的不痛快?
找他不痛快,他定讓你更不痛快。
南榮嫿似是閒庭信步,但腦中思緒並未停下。
國師、命案、沈臨鶴…
絲絲縷縷,哪一個都讓她直歎氣,倒是越發想念族地的清晨露水、山間蟲鳴了。
人心,太過複雜難懂。
南榮嫿便這般漫不經心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待回過神來時已不知自己身處何地了。
彆院中,樓閣回廊相隔百步便有一個,花園石山隨處可見,
在她眼中,這些樓閣山石沒什麼不同,路與路也都一個樣。
唔…對於沒有方向感的人來說,尋到回去的路,難如登天。
又尋了約莫半炷香,南榮嫿輕歎一聲
“這地方,還不如鬼打牆,連個能問路的鬼都沒有。”
“南榮姑娘?”
不遠處,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
南榮嫿側頭看去,見傅詔正跨過一扇月亮門朝她走過來。
“南榮姑娘怎麼在此?”傅詔頓了頓問道,“不是跟沈臨鶴在一起嗎?”
“他有事離開了,我在這園中閒逛尋不到回去的路,不知傅將軍可否帶我出去?”
傅詔一怔,“尋不到路?”
當年在沭州,是南榮嫿將他麾下迷路的士兵帶回了大營,怎麼自己卻尋不到路?
不過傅詔並沒有開口詢問,隻微微頷首道
“好。”
此處已是偏僻,不見其他公子貴女的身影。
二人並肩而行時,傅詔才覺不妥。
他們這算是孤男寡女同在一處?
若是讓有心人看見傳了出去,那實在難以解釋了。
傅詔想要開口,讓兩人拉開些距離,可轉頭看向身邊一臉淡然的女子時,卻又沉默了。
二人如此這般相處,實在太過難得。
傅詔想起方才謝沛凝問他,可已有心儀的女子。
傅詔片刻的沉默,謝沛凝便明白了所有。
這沉默,也讓傅詔看清了自己的心。
終究是沒法騙過自己的…
傅詔負手而行,餘光所在處,女子的裙擺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細碎的光芒。
傅詔故意落後半步,趁南榮嫿不注意,偷偷偏頭看去。
她發間的玉扇簪子隨著她的走動而輕輕晃動,一頭墨色長發輕柔的垂下,偶有風吹過來,有兩縷長發輕飄飄地朝他而來,恰好掃到了他的指尖。
傅詔指尖微顫,似乎想要去抓住這抹輕柔,但一瞬的晃神,卻是再抓不住了。
傅詔心中忽生一陣失落,女子此刻就在他一臂遠的地方,若等到下次不知該是何時了。
他的雙手緊緊握成拳,眼睛閉上後倏忽睜開,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但還不待他說什麼,南榮嫿先打破了沉默,問道
“傅丞相可好些了?”
提到父親,傅詔神色微僵,片刻後才點點頭,“好多了,還要多謝南榮姑娘。”
南榮嫿聲音尋常,似乎真的隻是隨口一問,“不必謝,上次我隻是緩解他的痛楚,若他想要將舊傷徹底康複…讓他考慮一下與我合作吧,國師的藥無法根治他的傷。”
“不過他想要脫離國師的掌控,或許需要一番磋磨,若掉以輕心說不定也會同蘇太傅一個下場。”
南榮嫿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傅詔,神色平靜,如同閒話家常,“如何選擇,全看傅丞相自己。”
言罷,她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