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鶴沒有應。
他的視線下移,落到馬車中人的右腿上。
常人看不出端倪,可沈臨鶴武功超絕,對身體每一個細微之處的異樣都十分敏銳。
他能肯定,這人的右腿…廢了。
暗暗歎了一口氣,沈臨鶴轉頭叮囑南榮嫿一句
“在此等我,我去去就來。”
見南榮嫿點頭,沈臨鶴這才抬步朝那馬車而去。
馬車不算豪華,但好在寬敞,沈臨鶴坐到側邊也不覺擁擠。
“聽聞沈公子不止武功高強,還聰敏過人,想來方才便已經猜到我是誰了吧。”
那形容消瘦的男子微側著臉,向沈臨鶴坐著的地方‘看’來。
沈臨鶴默了片刻,直截了當道
“縉國太子,梁粟。”
梁粟聞言,嘴角的笑意先是加深了一些,而後不知想到什麼,神情有些落寞,說道
“不愧是沈家人,三皇子有你助力,豈有不勝的道理。”
沈臨鶴垂了眸,眼前的男子是往日高高在上的一國太子,他有胸襟有抱負,若不是耶律祈,再過幾年,想來他便是縉國的皇帝了。
而如今,卻隻能如喪家之犬一般,窩在這小小的馬車上,四處奔逃,祈求尋找到一方安身立命之處。
“不走到最後,輸贏如何能定?”
沈臨鶴的聲音很輕,卻如廟宇洪鐘一般在梁粟耳旁震蕩。
他置於腿上的雙手忽然握緊,聲音中隱含一絲緊張和期待
“我知五弟與沈公子關係好,但我不能用此情誼來綁架沈公子為我縉國做什麼,隻是,如今我能尋求幫助的,隻有沈公子了。
我想以縉國太子的名義,同大慶國三皇子做一筆交易,若大慶國能助我收回縉國,我縉國願成為大慶附屬國!
不知沈公子可否從中斡旋?”
沒了烤餅,湯也不錯。
南榮嫿端坐在火堆邊,一勺一勺舀著碗裡的湯。
在這冬夜的官道旁,她盤腿席地而坐,然而姿態卻好似在自家亭台水榭中自然,沒有絲毫閨閣女子的扭捏。
梁粟的扈從拿不準她的身份,她既然與沈臨鶴共乘一輛馬車,那必定關係匪淺。
他的視線落到南榮嫿隨手置於身旁的燈籠,目光中滿是好奇。
終於,他鼓足勇氣朝南榮嫿走近了幾步,先是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而後十分小心地問道
“這位女神仙,這燈籠是您的法器嗎?”
南榮嫿側目朝他看來,火堆的光照在她臉的一側,風一吹火光跳躍,在她臉上投下的一側陰影也隨之跳動變幻。
她黑色的眸子猶如深淵,好似要將人的魂魄吸出,然後再投入這無底暗色中!
扈從心頭一跳,這…這哪是神仙的模樣?
明明是鬼魅!
好在忍住沒有驚呼出聲,扈從哆哆嗦嗦正不知所措,卻聽南榮嫿開口道
“我不是什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