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之後大朝。
這也是柴宗訓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主政，文武百官皆朝，三呼萬歲之後，分左右站定，而王溥和範質就站在最前麵。
有近侍喊過“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之後，陸陸續續的有人提出了各自的問題，柴宗訓大多數都拿不定主意，隻好看向王溥和範質二人。王溥和範質乃是柴榮指名留下的輔政大臣，卻也有協助柴宗訓處理政務之責。
加上柴宗訓年紀在哪裡擺著，眾人皆不希望自這個黃口小兒口中發出什麼亂命，見到柴榮訓如此配合，王溥和範質二人也是歡喜之極。
雖然王溥和範質才任左右丞相之命早已經發出了，不過今日也才算得上二人的首秀，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二人在上朝之前也做足了功夫，所以在朝堂上之人提出問題，二人也能對答如流。
偶爾！王溥和範質還能想出頗為新奇的主意。柴宗訓儘管沒拿過什麼主意，但也知道柴榮說得不錯。
王溥和範質雖然明立場未必夠堅定，但為政之事上，二人都是一把好手，稱得上業務熟練。柴宗訓也暗暗放下心來，至少在為政這一塊，柴宗訓不用擔心這兩個人不會將大周的朝局搞得一團糟了。
下方左右似乎該啟奏的事也啟奏得差不多了，而王溥和範質也一一提出了應對之策，也總算沒辜負“輔政大臣”四字之稱。
按理說事情到此處就該差不多，下麵就該是退朝了。柴宗訓若有所思的看了王溥和範質一眼，跟著假裝打了個哈欠，作出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近侍連忙又唱諾道“各位大人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就在眾人都打算告退之時，王溥和範質相互遞了一個眼色，但見王溥當先走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微臣有事啟奏。”
文武眾人皆看向王溥，不知道作為輔臣之一的王溥，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挑這個點站出來。柴宗訓有意無意的看了王溥了一眼，心中暗笑道肉戲終於來了，想不到這二人如此沉得住氣，竟然挨到了最後。
“王大人和範大人皆是父王信任的柱石之臣，柴宗訓才疏學淺，二位老大人皆是見多識廣之輩，如果柴宗訓有什麼孟浪之處還望提點一二。”柴宗訓甚是客氣的說道。
“陛下太客氣了。”見得柴宗訓對自己如此敬重，王溥和範質二人都甚是得意，此舉無異讓二人大大的漲了臉麵，“輔助陛下，乃是老臣應儘之職，亦是份內之事，老臣自當竭儘全力，以報陛下。”
範質也趁機道“王大人說得不錯，我們二人得遇先帝，實乃三生有幸，先帝眼光獨具。臨終之時將陛下托付給老臣二人，老臣二人憚精竭慮，片刻不敢懈怠。”
王溥乾咳了兩聲，似乎覺得範質表情表得有些太過了，搶了自己風頭，同時也是提醒範質正事要緊。“啟稟陛下，老臣近來清點國庫，這幾年我大周連年征戰，雖然亦是不得已而為之，但每次出征，皆耗資非小。”王溥慢慢此出了自己的意思。
“雖說自先帝登基以來，我大周蒸蒸日上，除了少數地方外，幾乎也說得上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但收入始終與支出出入不大。”
範質也連忙接口道“王大人所言不假，如今國庫日漸空乏，特彆是先帝率師北伐之後，這般情況更是嚴重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人吃馬嚼，沒有一樣不要錢。況且還有兵器鎧甲等一應所需，更是一筆龐大的開支。
“本來待今年稅收上來，也許能改變如今的處境，可是先帝臨終之前，又遺有免稅三年之言，這……這……實在是……”
範質沒有接著說下去，可話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頗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意思。柴宗訓看著王溥和範質這一唱一搭，似乎倒也有點意思，他也清楚免稅三年這是柴榮給趙匡胤出的一道難題。
柴宗訓裝出一幅為難的樣子，猶豫道“這可是父皇臨終遺命，身為人子，隻有儘心竭力為先父完成遺願，又豈能……”
看柴宗訓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範質連忙解釋道“陛下誤會老臣的意思了，免稅三年乃是先帝體釁天下百姓，老臣豈有反對之理？”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他範質“逼”皇帝改先帝遺命，他範質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話又說回來，柴榮是誰？他可不比柴宗訓，他在大周萬民心中絕對是神一般的存在，範質除非瘋了才想去改柴榮的意思。
柴宗訓自然也懂範質的意思，隻是覺得好玩，故意裝出一幅不懂的樣子罷了。“那範大人的意思是？”柴宗訓問將道。
剛才柴宗訓不經意開的一個玩笑，讓範質出了一身冷汗，此刻還有些後怕，一時沒怎麼反應過來。和範質站在同一陣線的王溥連忙替範質打起了掩護，說道“我想範大人的意思是先帝之命重於天，自然要遵守，我們隻能在其他方麵想辦法了。”
“範大人？是這個意思嗎？”柴宗訓裝傻充楞的繼續問範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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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質回過神來，連忙點頭，應道“老臣就是這個意思，自然解決國庫之事，不外乎四個字。”“哪四個字？”柴宗訓相當配合的問道。
“開源節流。”範質恢複了平靜，“先帝既下詔免稅三年，開源自然無從談起，我們隻能在‘節流’二字之上多下功夫了。”“範大人當真是大才，沒想到這麼快就想到辦法了。”柴宗訓拍馬屁道。
柴宗訓這個馬屁拍得範質頗為受用，範質更是裝出一幅高人風範，侃侃而談道“陛下過獎了！微臣不過是多吃了些米，多走了路罷了！
“在微臣看來，如今既然北伐之事已了，我大周在很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的軍事行動了。現在的國庫雖說還有些節餘，但我大周三年之內不能收上賦稅，更應該將國庫中的每個銅板當成兩個來花。”
“範大人此言老臣極為讚同。”王溥插口道“想先帝披荊斬棘，畢路籃縷，更是珍惜一絲一毫，方有我大周今天。
“儘管先帝已去，但我等身為臣下，更應該效仿陛下，發揚這般精神……”看王溥越說越帶勁，卻也有些離譜，柴宗訓聽得都有些打哈欠了，當下輕咳了兩聲，打斷道“王大人有什麼好辦法直接說吧？你這般說得雲裡霧裡的，我也不大聽得懂。”
王溥老臉微紅，連忙答道“老臣覺得我們可以減少一部分不必要的開支，以達到範大人所說‘節流’的目的。”
“比如呢？”柴宗訓見王溥終於說到正題了，正是在一旁煽風點火的問道。“老臣仔細查看過，國庫開支之中最大的一筆，便是在於禁軍軍資，禁軍總人數計有數十萬之多，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上漲。
“依老臣之見，如今我大周也不會有大的戰事，也的確負擔不起像北伐出征一樣的龐大開資了。
“以許我們可以試著削減一部分軍資，國事艱難，臣等願意帶頭作出表率，還請陛下恩準？允許老臣和範大人自減俸祿一半，以充國庫。至於禁軍之中，也應該相應做出調整，以好縮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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