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瓊聽完荊罕儒的話,他當時就蒙了。此事自然是有,可是荊罕儒是如何知道的?要知道惲州和鹽城可是隔著千山萬水。張瓊作惲州糧草轉運官的時候,乃是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前昔,他除了做惲州糧草轉運官之外,還做過其他幾個州的糧草轉運官,他坐這個位置隻有一個目的。
那便是幫趙匡胤侵沒糧餉,誰說造反是一件簡單的事,當然像李重進那樣虎頭蛇尾的造反自然是例外。一次造反,一次成功的造反,尤其不容易,不說彆的,當是“錢糧”二字能難到許多英雄漢。
沒有人是傻子,造反可是殺頭的大罪,沒有錢沒有糧,誰會跟著你打天下?趙匡胤既然早就有準備,在柴榮北伐失敗病倒之後,便安排不少親信的之人任各地的糧草轉運官,默默侵吞大周調配的糧餉而壯大自己。
這次李重進造反,趙匡胤能速度調集糧餉和人馬平定李重進叛亂,這調集的糧餉很大部份就是趙匡胤利用各地糧草轉運官侵吞而來。甚至現在待在宰相位置上的範質和王溥還有時候還在納悶,明明國庫都沒錢沒糧了,可趙匡胤卻是像“點石成金”般能憑空變出錢糧來,至於這錢糧到底怎麼來範質和王溥還沒有這個膽子敢質問趙匡胤。
趙匡胤不殺二人,反留著二人穩定朝局這已然天大的恩賜了,他二人雙豈會再去自找麻煩?本來屬於大周的錢糧,被趙匡胤左手倒右手,然後神奇的就變成了大宋的錢糧。在這其中,像張瓊這樣的糧草轉運官可謂是功不可沒。
張瓊片刻的失態之後,迅速恢複了正常,神色平靜的回道“荊大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荊罕儒冷笑了起來,言道“既然我的話你聽不懂,那我們就說點兒你聽得懂的東西,張瓊大人最近一年在糧草轉運官這個職位之上混得風生水起。聽說你還有一個習慣,就是把每一筆貪墨的錢糧都記下來,這個賬本張瓊大人你應該沒有忘記吧?”說到這裡,荊罕儒就像變魔術般拿了一樣事物。
張瓊臉色再次變得難看起來,他如何不記得?那個賬本跟了他整整一年,一直都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隔牆之中,怎麼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荊罕儒的手上。那賬本微微泛黃的外殼,讓張瓊最是熟悉。
眼見在荊罕儒麵前抵賴沒有用,荊罕儒有這個賬本在手,張瓊眼見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賴不掉的,心下迅速思考著對策。如果自己被抓住還在其次,要是自己幕後之人被挖將出來,天知道會造成怎樣天崩地裂的影響。
張瓊快速的考慮著其中利弊,要是他咬牙撐將一來,將一切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以那人對行事準則來判斷,至少自己妻兒後半輩子無憂;要是自己沒能撐住,那人會如何對付自己還在其次,要是他將怒火發在自己的家人身上。想到自己漂亮的妻子和可愛的兒子,張瓊帶勁搖了搖頭,猛的將這種想法排除出腦海。
荊罕儒見張瓊沉默不語,自然知道他在思過應對之策,他也沒有打斷。直看到張瓊搖頭,荊罕儒這才開笑著開口道“怎麼樣?張瓊大人,你想好沒有?”看張瓊還是不言不語,直搗主題,“我知道這樣的事情,你一個小小糧草轉運官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有沒有興趣說說你背後是誰?”
當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張瓊心中最怕就是牽出背後之人,而荊罕儒這番話徹底的將他打入地獄之中。顯然對方根本不是衝他張瓊來的,而是衝他背後之人,張瓊默默的看了荊罕儒半天,想了半天都沒有想明白對方為何有這樣的勇氣?
“你知道我的背後是誰?”張瓊試探著問荊罕儒道。荊罕儒卻是顧左而言其他道“你背後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侵沒了朝廷的糧餉。”
張瓊聞言笑了起來,問道“你說的朝廷是大周還是新宋?如果是大周的話都已經不在了,你追問這些又有什麼意……”沒等張瓊把話說完,荊罕儒卻中冷著臉一口打斷道“不論是大周還是新宋,這些糧餉都是取之於天下百姓,天下人自然有權力知道它們的去處。你說是不是,張瓊大人?”
原以為荊罕儒是在開玩笑,可是盯著荊罕儒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對方不是在說笑,張瓊沒由來的慌了起來。
“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如今他高高在上,這個天下都是他的,你又何必……”張瓊還打算苦口婆心相勸,如果對方能夠不這樣咄咄相逼,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可是荊罕儒卻是有心追根究底般,一口搶過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論他是誰,隻要他罔顧國法,我必將追查到底,跟天下人一個交待。”
在荊罕儒言語之間,張瓊聽出他不庸置疑的口氣,儘管到現在張瓊都想不明白,荊罕儒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一心跟當朝皇帝作對,這顯然是不想活了。
張瓊想的倒是沒有錯,在荊罕儒知道計劃的第一時間,便知道這個計劃是為他量身定製的。如今柴榮不在了,他早欲追隨柴榮而去,隻是柴榮交給他的事情他還沒完成,但如今柴宗訓正在趕來鹽城的路上,隻要將“稚子營”親手交到柴宗訓的手上,他便是無牽無掛,得罪了趙匡胤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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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罕儒就像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天下人,趙匡胤強取豪奪大周天下,你們可以裝聾作啞當作看不見,但我荊罕儒不行。就算死我也要你趙匡胤知道,我荊罕儒依舊是鐵骨錚錚的罕罕儒,至於你趙匡胤卻是變成一個小偷,不配與我荊罕儒相提並論。
“沒有商量的餘地?”張瓊繼續在勸著荊罕儒,希望有挽回的餘地。“你覺得呢?”荊罕儒不答反問道“都說‘竊鉤者誅,竊國者候’,我一直都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直到事情真真切切的發生在我眼前,我才知道比起‘竊鉤者’來,竊國之人才是如何的卑鄙無恥,難道對於這樣無恥之徒,就不用付出一點代價嗎?”
荊罕儒說般話的時候,一雙眼睛幾乎都紅了。張瓊自然知道荊罕儒說的是什麼,以前聽趙匡胤說荊罕儒乃是柴榮手下最為忠貞之人,一開始他還不怎麼相信。畢竟!趙匡胤代周之立,就連李重進都打出了反旗,而他荊罕儒卻是不問不聞,一點兒事情似乎都沒有做,敢情原來人家是在這兒等著趙匡胤。
對於趙匡胤代周而立這樣的大事,張瓊自認為自己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更沒有資格評論其中的對錯。不過見荊罕儒對於挖出他背後的趙匡胤如此堅持,也便知道事情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可能了。
“事情既然是在惲州犯下的,我不認為你一人鹽城的留守,卻能伸手去管惲州的事情。”張瓊靈光一閃,知道隻要自己不落在荊罕儒手中,趙匡胤便能想到辦法救自己出去。“是嗎?”荊罕儒看了張瓊一眼,平靜的說道“可是你張瓊現在是我鹽城的官,而我荊罕儒區區不才,剛好也是鹽城最高的長官。”
張瓊聞言不再說話,明白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因為荊罕儒拿住了他,就是為了逼出他背後的趙匡胤,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
“怎麼?沒有話說了麼?”見張瓊突然不說話了,這倒讓荊罕儒有無所適從,他後麵還有一些準備好的話看樣子都派不上用場了。“我承認惲州之事,是我張瓊一個人做的。”道完這句話,張瓊就不再言語了,還故意將“一個人”三個字咬得有些重,荊罕儒如何還不知道,他是打算個人扛下所有的罪來。
“要知道貪墨三人糧餉,這在軍中就是死罪,至於你貪墨了多少,你自己心中有數。這條鐵律乃是先帝柴榮在時,在軍中所定,彆以為趙匡胤就能救你?”荊罕儒盯著張瓊一動不動,卻是在觀察著他的反應。
張瓊眼皮跳了跳了,終究還是沒有吐出一個字來。這讓荊罕儒頗為失望,荊罕儒隻好在其他方向尋找突破口,荊罕儒仔細回想“稚子營”送上來關於張瓊的一切情況,馬上就想起張瓊除了他自己,還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兒子,而且就在這鹽城之中。
“我聽說張大人妻子賢惠之極,而且還有一個又胖又白的半大小子,可當真讓人羨慕之極。張大人看將起應該還不到三十吧?不到三十歲的人,應該有著大好一前程,何況還有讓你牽掛的家人?”果然!荊罕儒話一出口,他敏銳的發現張瓊眼皮跳動了數下,顯然家人就是張瓊的軟肋所在。
“你意欲何為?”張瓊自然知道知道自己的妻兒還鹽城之內,就無論如何都難逃出荊罕儒的掌心。“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我隻要你交待出你背後指使之人,就這麼簡單。”荊罕儒繼續盯著張瓊,一字一句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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