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換好的病房內,蘇桃坐在病床前,牽住池小橙那隻正在輸液的右手,動作無比輕緩溫柔。
神色與其說是開心,更多的其實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她想用力抓住那隻手再也不鬆開,可又不敢過於用力。
無邊的溫柔,在一旁東方陽的注視下,化作一句句喜歡又眷戀的話語。
“小橙,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自從你離開後的第一天,我就開始陷入無儘的懊悔中,因為我一次又一次選擇的錯誤,害得你最後,為我而死。”
“在之後的每一天,大家都為了你而去做些什麼,隻有我一直躊躇不前,還沉溺在曾經或美好、或傷心的事情中,不敢去麵對你的死亡。”
“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蘇桃說著說著,就笑了出聲,“很多時候我都想過,如果那個時候你沒有為我擋那一槍該多好啊,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
“其實我也知道不能那樣去想,這樣想的話你為我而死就顯得一點意義都沒有了,可人總是會懊悔的,我又怎麼可能真的把你放下,然後一心向前呢?”
“甚至在夢裡,遇見你的時候,我都顯得那樣沒用,需要你去安慰、開解。”
蘇桃有些癡情地說著,視線停在那戴著氧氣罩的小臉,從未移開過。
“不過好在,老天爺沒放棄你,東方陽和司辰他們都沒放棄過你,你還活著,我還能重新見到你。”
說著說著,她又沉默了下來。
他們都沒放棄過你。
而我,卻有過好幾次,想把你火化,然後永遠留在身邊的想法。
這算不算另一種意義的放棄呢?
蘇桃不太清楚,她隻是想把憋在心裡的、委屈的、懊悔的、道歉的一些話說出。
沉默如一道呼吸而過,蘇桃輕吐一口氣,又笑了出聲,“不過說這些你暫時也聽不到吧,真不想讓你看到我這樣懦弱的一麵呢。”
她的眸子,陡然變得認真了起來。
“所以,等你醒來,我會將我所有的懊悔和過錯藏在心裡,然後用實際行動來彌補,所以…你一定要好好養身,努力恢複,知道嗎?”
說罷,又用額頭抵住那小手的手指,感受了一會兒溫度後,才緩緩放下,重新將其藏到被子下麵。
她起身,擦了一下眼角,“抱歉東方陽,讓你見笑了。”
“沒什麼,如果你什麼反應都沒有才奇怪。”東方陽站在一邊,雙手插兜,語氣雖然有些平淡,可眼神還是藏著很明顯的溫柔。
在池小橙那張虛弱又恬靜的臉蛋停留幾秒後,對蘇桃道,“走吧,蘇教授說儘量留出安靜的環境,彆過多打擾她。”
蘇桃輕輕點頭,“好的,不過你沒有什麼想對小橙說的嗎?”
“有什麼好說的。”東方陽撇過臉,冷哼了一聲,“還欠我兩萬塊錢沒有還呢,我不允許她一直裝睡。”
那有些高傲的表情和不容拒絕的語氣,讓蘇桃沒忍住笑了出聲。
東方陽聞言一窘,“有…有什麼好笑的!”
“說過了,你不適合裝高冷啦。”蘇桃往門口走去,對他輕輕笑了一下,“不過剛剛你裝霸道的樣子還挺有內味的哦,謝謝你對小橙的這份關心。”
說罷,便率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獨留東方陽愣愣地站在原地,腦海始終是那淺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