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父皇，你可知，你徹底將你父皇的退路堵死了！”
淺吟很不好受，她沒想到到了如今，兒子與他們之間的隔閡似乎看不見底，甚至沒有親情可言。
“這就覺得心寒了？那麼我二十五載的心寒誰能撫平？”
柯宴津睜開雙眼，譏諷的看著淺吟，張嘴就是最誅心的冷漠話語。那張俊臉上的神色，讓淺吟後退兩步。
“你為何這麼說？這些年我與你父皇對你還不好麼？”
淺吟聽到柯宴津的話，一時心梗，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何說他心寒了二十五年。
“我生下來的三年或許你是真心待我，可是隨著老二的出生，我就成為你和父皇之間的隔閡。你怨恨我，為什麼不在你是太子妃的時候出生，否則也不會讓老二在我三歲那年出生，你和父皇就不會因此離心。”
柯宴津靠著床榻冷笑一聲，字字句句刺的淺吟麵如死灰。
“你說你和他愛我？隻不過是你們之間的一個承諾，我隻是牽絆你們的繼承者罷了，你們所有的愛都傾注給了我的親妹妹，十公主。彆不承認，你們自己比誰都清楚。”
柯宴津看著著急要解釋的淺吟，抬起手直接打斷了她的舉動，那雙眸子裡麵的清冷被狠厲和陰霾所取代，那個他們認為風光霽月，是最好的繼承人，此刻把自己最陰暗的一麵展露了出來。
“我會變成如今的樣子，不就是你們所期盼的，我最好變得十惡不赦，和那些弟弟鬥得你死我活，好給你們騰出時間生第二個繼承者，可惜啊，生了小十後，你就不能再生了。”
柯宴津的話，在淺吟耳中炸開，滿臉都是震驚，滿臉都是灰敗，此刻她的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拽在掌心，好似隨時都會被捏爆。
“你們對我麻木不仁，為何想著我會如你們所願呢！如果可以，我並不想投身你的腹中，因為你們不願意去承認自己的錯，所以，付諸於我身上，我欠了你們什麼？”
柯宴津幾乎是低吼出最後一句。那時候的他也隻是一個懵懂的孩童罷了，為什麼他們大人的錯要怪罪到他的身上？
淺吟聽到這話，猛地抬頭看著柯宴津，這是她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兒子，當今的太子殿下恨自己。
“我從未想過。”
“你的確沒想過，隻是行動上證明了。讓你晚懷孕的是他，不是我！而且，你知道老二出生後，不僅不去查探，卻對小小年紀的我開始了你所謂的爭權奪利。但凡你第一時間去查探了，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我。
你說我堵死了父皇的後路，實際上堵死這條路不正是你麼？
你說我狠毒，我不狠毒，我如何活下來，我不僅要麵對那些弟弟的威脅，我還要時時提防我的父皇和母後！”
柯宴津紅著眼眶，將自己潛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不堪挖出來，人人都說我這個太子命好，可有誰知道，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是為了給他們的第二個兒子守位置！
所以，我必須狠，我必須毒，不然，死的就是我！
“你為了你的一己之私，可以讓淺家全族抹殺秦家取而代之，甚至可以逼迫父皇和他的發小恩斷義絕，我為什麼不可以為了活著，利用、算計一切？要說我為身變成這樣子，不正是遺傳了你麼，我的母後！”
柯宴津一字一句，擊垮了淺吟的內心，讓淺吟無地自容，卻讓他的心很痛快，覺得壓抑了自己這多年的委屈和恨意釋放出來。
“八年前，我給了你們一次機會，可惜，你們不珍惜！所以，誰都沒有那個立場來指責我。”
柯宴津說完之後，背過身不去看淺吟，他就是不擇手段，利用他人也利用自己。
自己重生到了剛出生的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重生，就會不一樣。可惜，現實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有想過的，哪怕他們有一丁點兒對自己的疼惜和愧疚，自己就放棄，可惜啊，並沒有。
淺吟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柯宴津，不知道是什麼心情走出去的，隻是走出去之後，蒼老了許多。
看著站在東宮外，雙手背在身後的柯艋，淺吟的腳步變得不穩，就那樣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不過四十多，就已經有了白發。
“和太子談完了？”
柯艋知道淺吟出來了，並沒有轉過身去看淺吟，隻是話語裡麵是難以察覺的柔意。
“我從不知道，他內心裡麵會這麼恨我，也會那麼的恨你。”
淺吟輕咳一聲，臉上滿是苦澀。原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我的兒子，我的第一個孩子，已經恨我入骨。
“他恨我是有理由的，因為我放任他，把他當成皇位的繼承者，對他嚴厲，從未給予過他應有的父愛。”
柯艋望著天空，眼睛有些乾澀，好像已經沒有眼淚了。
淺吟聽著柯艋的話，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其實錯的最多的就是她，是她失去了理智，得了失心瘋。
“吟兒，我堅持不了多久了，也許等我走了後，就沒有人能護著你了。”
柯艋的話裡麵帶著一抹惆悵，他能感覺得出來，自己身體越來越不行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走了。
淺吟聽到這話整個人都呆若木雞，手上的嬋娟飄落在地上，整個人都失神了。
“好好照顧自己，我儘可能的讓你後半生衣食無憂，隻是可能我不在了。”
柯艋說完之後，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去，背影有些蕭條，有些孤寂。
淺吟看著柯艋離去的背影，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貼身宮女都來不及扶住，看著皇後失神的看著皇帝離去的方向。
淺吟此刻發覺，在自己不知不覺間，不僅失去了兒子，還失去了丈夫，他們距離自己越來越遠，把自己丟在這裡。
“母後後悔麼？後悔也無用啊，兒臣勸了你多少次了，你都覺得兒臣是杞人憂天，現在，現實給了你一巴掌，你卻還覺得是哥哥和父皇背棄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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