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機後,我發現座位與以往的經濟艙截然不同,寬敞的座椅、貼心的服務,這一切都讓我感到有些新奇。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坐頭等艙,但周貽顯然沒有心情享受這種奢侈的待遇。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始終盯著窗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一切。空姐端上來熱毛巾和飲品,她也隻是擺擺手,表示不需要。我從旁邊偷偷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眉頭微微皺著,雙手緊握在膝蓋上,整個人都透著焦慮。
我猶豫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低聲說道“周總,彆太擔心,蘇州那邊不是還有醫生嗎?也許情況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
她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沉默了片刻,她低聲說道“我爺爺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人,我還沒來得及報答他……就怕……”話到一半,她頓住了,眼眶微微泛紅。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隻好繼續輕聲安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也不用太擔心。”
她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眼神依然憂鬱,卻似乎稍微放鬆了一些。
一路上,她雖然沒怎麼說話,但偶爾也會看向我,似乎從我的陪伴中找到了些許安慰。
飛機剛落地,我和周貽便直奔停車場。一輛黑色奔馳商務車已經在等候。車旁站著兩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穿著筆挺的西裝,神情嚴肅。
見到周貽,他們立刻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其中一人恭聲說道“大小姐,歡迎回家。”
我愣了一下,雖然早就知道周貽家世顯赫,但這陣仗還是讓我有些意外。相比之下,周貽表現得十分淡然,隻是點了點頭,輕聲應了句“嗯。”隨後轉身示意我一起上車。
車內一片安靜,隻有輕微的引擎聲和空調的嗡鳴。我注意到周貽雙手緊握,目光直視前方,情緒顯然並不輕鬆。我想開口問些什麼,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隻能選擇沉默。
奔馳車平穩地駛入蘇州一家高端私人醫院,車停在門口,立刻有工作人員過來接引。周貽徑直向前走,我則緊跟在她身後。電梯裡,她低聲叮囑我“到了病房,不要多說話。”
我點了點頭,心裡隱約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病房在頂層,一推開門,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房間內,周貽的父親和一位看起來年輕而精致的女人正坐在一旁,神色各異。周貽的父親眉頭緊鎖,滿臉疲憊,而那位年輕女人則略顯悠閒地玩弄著自己的指甲。
病床上,周貽的爺爺躺在那裡,全身插滿了管子,氧氣罩下的呼吸聲斷斷續續,顯得異常微弱。聽到動靜,他緩緩睜開眼,艱難地轉頭看向我們。當他看到周貽時,眼中瞬間多了一絲光亮。
“貽貽……”他虛弱地喊了一聲,試圖坐起身來。
“爺爺,彆動。”周貽連忙快步上前,蹲在床邊,握住他的手,聲音柔和卻帶著些許哽咽,“我回來了,您彆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爺爺吃力地笑了笑,抬手輕輕拍了拍周貽的手背。雖然他沒有多說話,但從他的目光中能看出無儘的欣慰和依賴。
這時,周貽的父親輕聲說道“爸,醫生建議您還是多休息。貽貽回來就好了,有什麼話以後慢慢說。”
周貽的爺爺微微點了點頭,又用儘力氣看了我一眼,虛弱地問“這位是……”
周貽輕輕笑了笑,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對爺爺說道“爺爺,這是天澤,我的……”她頓了一下,語氣溫柔但堅定,“男人。”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猛地一跳,正要開口,周貽卻輕輕握了下我的手,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說話。我最終選擇了配合,隻能點點頭“爺爺您好。”
爺爺欣慰地笑了笑,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力不從心,閉上眼睛休息了。
病房裡陷入短暫的安靜,氣氛有些微妙。周貽的父親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審視和些許不悅,而那位年輕的女人則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仿佛在打量一件新鮮的玩具。
周貽站起身,淡淡地對父親說道“我陪爺爺一會兒。”隨後轉頭看向我,“天澤,你先去外麵休息一下吧。”
我明白她這是在保護我,點了點頭“好。”
正當我準備轉身離開病房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虛弱的呼喚“天澤。”
我停住腳步,愣了一下,緩緩轉過身,發現是周貽的爺爺在叫我。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我走近些。
我看了看周貽,她也有些意外,但隨即點了點頭。我走上前,低頭看著病床上的老人。雖然他看起來虛弱不堪,但目光卻異常清明,帶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威嚴。
“周韓……”老人轉頭看向周貽的父親,聲音雖然輕,但語氣卻不容抗拒,“不要忘了周貽媽媽的恩情。”
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極為凝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如果這孩子真的能和周貽在一起過日子,”老人頓了頓,目光轉向我,似乎在認真打量著我,“你要把周氏交給他們小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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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愣住了,感覺腦袋一片空白。
周韓神情複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遲疑了片刻,終於低頭說道“是,爸,我答應您。如果他們真的能走到一起,我絕不會出爾反爾。”
聽到這句話,老人似乎放下了心事,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