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結賬的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會在意這些的人,因為給打包袋係結的時候,他手裡的水性筆掉了下來,骨碌碌滾到了桌底,剛巧停在溫迎的腳邊。
他便彎下腰來,黑色的t恤連同漆黑的眉眼一並映入溫迎眼底。
兩個人的目光短暫交彙,他什麼都沒說,沒要她幫忙把筆往外麵丟出一些距離,也沒有露出多餘的表情。
同班同學的麵容似乎不在他的印象當中,他也不覺得有人藏在桌子底下是什麼怪事,自己伸手把筆撿了回去。
溫迎聽見頭頂上方傳來的聲音,他對夏引說了句“抱歉”,而夏引說“沒關係”,那道身影便離開他們的桌子,去彆的地方了。
溫迎轉過頭,陳格仍舊抱著膝蓋,按著手機打字,他其實個子挺高,蹲下來的時候腦袋杵到桌板,隻能略微委屈地低下頭來。
「我們心思敏銳的創作者就是很容易與世界共情的。」陳格把屏幕挪過來,上麵就寫了這麼一行字。
他剛剛打字太認真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有筆掉到桌下這回事。
溫迎不太想說“躲在桌下被發現才更尷尬”這句話,因為她覺得陳格的語氣認真,表情也很認真。
於是她點了點頭,笑著道“嗯,你的確是一個善良的人。”
陳格矜持地抿起嘴角。
頭頂傳來夏引的聲音“你倆蹲著乾嘛?圖桌子底下乾淨是嗎?”
說著便抬起腿,往陳格屁股上踹了一腳,還想再踹第二下,溫迎已經站起來了,若無其事地接過她手裡的打包袋“這個重,我來拿就行。”
“……”倒也不重,夏引眯了眯眼睛,“無事獻殷勤。”
“哪有。”溫迎說,“對了,剛剛掃了多少錢?我a給你。”
夏引“可算了吧,我就是隨口一說,又不是嫌棄你吃白食的意思,這頓就算是員工餐了,或者算成你今晚演出的獎勵,以後也要像今天這樣賣力地工作,知道了嗎?”
溫迎笑著“好的,收到。”
三個人離開燒烤店,陳格一直在扭著腦袋看褲子上有沒有腳印,溫迎食指勾著打包袋的繩結,塑料袋晃來晃去,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夏引拍死了兩隻蚊子,然後一拍手“哎呀走反了,醫院不在這邊。”
費勁吧啦地打到一輛車,去往醫院的路上七拐八拐,不知什麼品牌的車載香薰一個勁地往鼻腔裡鑽,司機急刹車刹得人想吐,夏引更加堅定了買車的決心。
好不容易開門下車,三個人齊齊呼出一口氣,過了片刻,夏引和陳格感覺緩過來了,溫迎還覺得腦袋有些暈,胃裡也不怎麼舒服。
“你們先上去吧,我在樓下坐一會。”溫迎開口道。
夜已經深了,醫院裡燈火通明,但外麵還是黑的,路燈大多數暗著,隻有綠化邊緣隱約亮著幾盞地燈。
夏引有點不放心她一個人待著“陳格你把手機給她,有事了撥我電話。”
陳格挺不情願地交出手機「下次彆空著手出門。」
夏引拍他後腦勺“密碼。”
陳格插進口袋的手又拿出來,忿忿不平地掏了根圓珠筆,把密碼寫在手心裡。
他把手遞到溫迎麵前,夏引也湊過來,陳格不給她看,拉著溫迎背過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