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將近一整天沒離開座位,晚自習下課,溫迎和梁牧棲去操場上轉了轉。
有不少學生在這時候夜跑,高中作息繁忙,能鍛煉的時間就那麼幾分鐘。
此刻教學樓是暗的,隻有這裡的燈光還亮著兩盞,分彆照亮露天籃球場和塑膠跑道,劃出能夠自由支配的夜晚和清晨。
為防止打擾到其他學生跑步,溫迎走在最外圈,梁牧棲在她左側。
夜晚的風輕輕吹拂,帶著秋日漸濃的冷氣,校服衣擺擦在一起,短暫相貼,又迅速分離。
前方有人同樣走在跑道邊緣,拿著單詞本邊走邊背,燈光不甚明晰,他把書本高高舉起。
溫迎路過的時候,幾乎能看到他用紅筆在書頁上寫下的標注。
走出一段距離,溫迎小聲對梁牧棲說“你變成小魚的時候,也總喜歡這麼看手機。”
梁牧棲低眸看著她,溫迎把手捧起來演示“睫毛都要戳到手機上,我真怕你哪天一個不留神就近視了。”
“其實是有點近視。”梁牧棲說。
溫迎立馬抬起頭,發現梁牧棲的表情不太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她背過身體,麵朝他倒退著走路,打量那雙眼眸。
深黑的瞳色,依舊很亮,洋流變成沉靜的旋渦,在眼中定格。
“看出什麼來了嗎?”過了一會,梁牧棲問。
前方出現一灘不慎被人灑落的飲料,梁牧棲伸手,拉了一下溫迎的衣袖。
溫暖的指腹從皮膚蹭過。
“沒,我又不是什麼專業人士。”
再怎麼看也隻能得出唯一的結論,此人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跨過那堆不明液體,溫迎又回到八號跑道“你什麼時候近視的,平時也沒見你戴過眼鏡啊?”
“高一的時候,有段時間比較用功。”梁牧棲回答,“不過度數不深,隻有一百度多一點。”
“看得見黑板嗎?”
“不模糊。”
“那能看清人臉嗎?”溫迎想了想,又問,“該不會和我一樣,分不清同班同學的長相吧?”
“有特征的人很好分辨。”
“比如?”
“班級裡有二十名同學佩戴眼鏡,戴眼鏡且之前長居第二名的男生姓張。”梁牧棲說,“偶爾他發揮不夠穩定,另一名叫林佳雯的女生就會超過他,林佳雯也戴眼鏡,排在他們後麵的……”
“停停停。”溫迎出聲打斷,阻止他就著借鏡識人手法繼續分析下去。
溫迎看了梁牧棲一眼,小聲嘀咕“怎麼感覺你在一本正經地搞笑呢?”
梁牧棲困惑“真的很好笑嗎?”
“不好笑嗎?”溫迎反問,“你還把人家按照成績排名數了一遍,多冒昧啊。”
梁牧棲思考了一瞬,說“對不起”,溫迎左右張望,不知道他這句對不起是對誰說的。
梁牧棲大部分時間靠譜,偶爾脫線抽風,或許不失為一種緩解壓力的方法。
於是,儘管一頭霧水,溫迎還是用包容的語氣,回了句“沒關係”。
沿著跑道又走了幾十米,身後“砰砰砰”的籃板撞擊聲越來越遠。
溫迎看向前方共享一副耳機,手牽手聽歌散步的兩個女生,突然也有點想聽音樂了。
她在兜裡找耳機,摸來摸去,隻找到藍牙耳機盒。
少了耳機線似乎少了點氛圍感,溫迎又把手裡的東西放了回去。
“那我現在這樣……”梁牧棲在這時候突然開口,用虛心請教的語氣,輕咳一聲,“算不算的上有趣?”
溫迎看向梁牧棲,他真是在誠心發問,眼神,表情,都很認真。
嘴角微微抿起,等待回答,那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從繃緊的唇線就可以看出。
隔了那麼久,梁牧棲還是很在意他們之間對話的內容,因為先入為主的“無趣”理論,自我判定,覺得自己是個很沒意思的人。
因此擔心,在眼前的人看來,和梁牧棲相處會變得無聊。
對第一名勝券在握的梁牧棲,在喜歡的人麵前,卻很容易失掉自信。
“是不是忘記了我說過的話?”溫迎開口。
梁牧棲的目光還落在她身上,沒有移開,看起來在認真回想。
“接——住。”溫迎小聲提示。
“你說,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能接住。”梁牧棲緩緩地重複那句話。
溫迎點了點頭,笑起來,梁牧棲看著她,過了幾秒鐘,唇角的弧度放鬆。
“不過現在我要加上一句,你不說話也行。”溫迎往前跳了幾步,回頭,“反正我麵對你時很容易變得話多,我們這樣,叫做互補。”
互補的兩個人在十一點一刻回家。
在路上,溫迎提及自己也打算晨練的想法,梁牧棲很乾脆地答應“那明天我早點叫你起床。”
這句話出口,溫迎忽然產生了一股緊迫感,於是她略微思考,在下一個路口轉彎時,又對梁牧棲說“還是算了吧,科學數據表明,女性需要更充足的睡眠。”
梁牧棲“那聽科學家的話,多睡一會,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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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蝦餃……”溫迎歪著腦袋,半張臉貼在他後背。
梁牧棲的聲音直接傳達到耳中,一聲悶笑“連續吃好幾天,不會覺得膩嗎?”
“不膩,就像我睜開眼就想睡覺,閉著眼還是想睡覺。”溫迎耷拉眼皮,拖著語調,“綠燈了快走快走,要困暈過去了——”
梁牧棲準時將睡魔纏身的人送回家,溫迎得到解救。
她回到對麵的房子拿衣服,順便洗了個澡,隻是幾天沒住人而已,屋子裡就彌漫著淡淡的灰塵味。
溫迎把衣櫃的門拉開,窗戶也一並打開通風。
她彎著腰找厚衣服,順便看群裡的消息。
夏引在群裡艾特了她好幾遍,看時間是下午兩點,溫迎正準備打字解釋,自己在學校沒帶手機,手指一頓,看到屏幕上方更早的消息。
夏引“陳格,啥意思啊,咱們樂隊要招聘新的鍵盤手?怎麼人沒通知我?”